第五章（2 / 2）

那船夫以为他是要出海寻亲，想着便也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误，临走时更是送了苏道青几条咸鱼。

“留着路上吃。”

苏道青笑着接过咸鱼放进小舟里，而后持着竹篙朝向西的方向驶去。

这一走就是三日不回头。

期间若遇肚子不适，他也会将小舟停在岸旁，可到了三日后，小舟已入大海，环顾不见岸，他便不敢多吃也不敢多喝，伸手往海里探了探水势，正往西方而去，索性收了竹篙，躺在小舟之中，夜观星光。

他这全身上下到如今，只有那从出生便有的玉佩和蛇鳞尚在，其他已无杂货，一个小小的孩童遇此大难，并未消沉，反而是冷静的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出路。

“此生，唯有修仙是我心中执念。”

漫天明星，耀他眼前之光，他喃喃时，似乎心有所感。

“可我为何一定要修仙。”

“世人多是忙忙碌碌度过此生，可我为何一定要去寻那飘渺不见踪影的九胧？”

“若那老头只是骗我，我岂不是会葬身在这一片深海之中？”

猛地惊觉，吓得他一身冷汗。

他猛得坐直了身子，视线在这深海之中浮沉，陡然听得似有人在他耳边叹息。

那声叹息很熟，可他忘了是谁了。

随后只见海面上升起雾气，他分辨无能，适时从左飞来十几只明火虫，它们尾部微蓝绿的光似照耀着他的前路，苏道青没再多想，拿起竹篙站了起来，朝明火虫的方向划去，这一划，便从深夜直到白昼。

期间，他见得芦苇，观得小岛，最后在北方打了个转，随后水势增强，将他与他的小舟，冲到了一岸边。

他取来干粮和水壶，往前行走，一走两个时辰，方才见到一小城，城门处挂着淮州的城牌。

惊喜莫过于此，刚至城门之下，就有士兵上前打量他，最后嗤之以鼻。

“又来一个妄想一步登天的人。”

众人哄笑。

“九胧这几日招徒弟，来此的外人数不胜数，只不过你一个小毛孩子怎得也来此凑热闹？”

苏道青目不斜视的走进城门，他的到来犹如一个怪人。

“九胧可不在淮州城，在这里向西走二十里的山中，你若可以，自行爬山而上。”

“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人是个凶神恶煞的人，苏道青拱手谢过，反问道。

“你也是来此拜入九胧派？”

“自然。”

“既然你道九胧不在淮州，那为何没有提早出城呢？”

众人惊讶，不知这一个六岁孩童反应怎会如此之快，苏道青并未与人为难，有礼的再度拱手，而后去寻住处，来时他所当得的钱财早已用在了小舟与干粮之上，此刻余钱甚少 ，他询问了大大小小的酒楼，刚开了头便被人赶走了。

“哪里来的叫花子，难道不知道九胧，马上就要来招徒弟了，这几日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哪里有空房间给个连钱都掏不出来的人？”

说得在理，苏道青自然没有可以抱怨的点，但日头渐渐西斜，昨夜他本就一夜未睡，加之在海上漂流这几日，吃得甚少，对于六岁的他来说，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

他吃力的扶着墙壁站立了一会儿，过后朝前面巷子的阴凉处走去，刚至阴凉处，他便觉头脑一阵眩晕，随后摔倒在地，起初他并未昏迷，只觉得浑身无力，仰头看天之时，更没有发觉自己脖颈处有紫光乍现。

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苏道青想了很多，最多的是。

我难道要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吗

可我本就是一个人，无牵无挂，死在何处有何不同？

然后他似又听见了叹息声。

那道叹息声隐隐约约。

“怎么转世了也还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是谁？

苏道青睁着眼看着天空，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忽然有人从这巷口前经过，见一孩童躺倒在地，惊呼着跑来。

“孩子，孩子。”

那人是个老太，刚到苏道青的身旁，便心疼的道。

“怎么哭了，别怕，婆婆来救你。”

苏道青被这老太扶起来的一瞬间，他在想，他为什么会哭，明明他心中没有悲痛。

可下一秒他渐渐昏迷，最后唯一能见到的只有那老太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