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屋外风雨肆虐，屋内却温暖如春。翠叶藏莺，珠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顾星移聆听了一会雨声，摸索着支起身体。

屋内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沈连城不知去向。大概是去搬移他种在繁楼门前的花去了，沈连城就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顾星移侧着头笑了。

最近汤药不离手，顾星移是真的有些反胃了，于是今天傍晚时趁沈连城不注意，悄悄的将腹中的药汁吐到了窗台的盆栽里，谁知半夜却真的睡不着了。

他倒有些精神勃勃。代步的轮椅就在身侧，顾星移慢慢挪动着身体，把自己搬进这座小小的囚笼，步行到桌边。他不能出去，因为他是个废人，弄出太大的响动，只会让旁人为他遭罪。

桌子下的暗格里放着他的“宝藏”：哥哥送的珍贵珠宝、巧夺天工的机械小鸟、偶然捡到的银杏树叶、一片巨大的食人花花瓣——他最喜欢的是沈连城送他的琥珀，里面有一具小小的蜘蛛的尸体。

他瞬间就被这个给打动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不就是我吗。

细细的抚摸了一阵虫珀，沈连城还没回来，顾星移摊开雪白的宣纸，凭借自己手上残留的触觉，慢慢勾勒出沈连城的容貌。

他偷偷画了好多张沈连城的画像，但都没有告诉他，因为害怕自己画得不好，比如说把鼻子画在了额头上，那可就丢人啦，顾星移想着便笑了。

沈连城回来时，就发现顾星移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他习惯性地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蓦然回过神来，低头端详那张不设防备的脸——仿佛很无辜似的。这张人畜无害的面孔，和五年前那张沾满鲜血的狰狞脸庞重合在一起......顾星移在梦中惊醒了，轻吟道：“手臂......好痛，诶，千重，你回来啦？”说着他蹭了蹭沈连城的肩膀，把脸凑到沈连城颈边：“是雨水的味道。千重，你冷不冷，下次搬花的事，让其他人去做就好了，没关系的。 ”

沈连城不答，轻轻把他放在床上，又把轮椅推回来，顾星移听到他过去的声音，心中一惊：糟了，画还没有收起来！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谁知沈连城回来，并没有提到什么画，顾星移庆幸之余，难掩失落。

沈连城看着他那张藏不住心事的脸，置之一笑，道：“星移，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我刚刚去关窗户时，发现可怜的文竹在吃一些奇怪的东西。”真恶心啊，这个废物，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

“好吧，我招供。”顾星移老实回答：“下次再也不敢了。”

“教主送来的焚羽凤凰，我把它拿进来了，放在你枕头边上，好不好？”沈连城勾起顾星移的一缕长发，把它別在他耳后，顾星移顺从点头，忽然道：“最近哥哥都没来看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千重，你明天带我去哥哥那儿吧，我想他了。”顾星移困倦了，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沈连城“嗯”了一声，昏暗灯光下，那张脸上有一种奇异的温柔，又像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最后一支蜡烛也被吹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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