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wei(2 / 2)
“真的吗?”他一开口,正好那两滴泪顺势滑进了嘴里,他这才惊觉。哭什么呢?他问自己。没有答案,头脑是晕车时的状态。关栖盯着坐在床边的那团模糊的影子,晕晕乎乎地驶向目的地。
圆圆的小脑瓜微微动了下,“真的”,孩童的嗓音正在宣判死刑。
“是我的吗?”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知道他有多恶劣,身体的机能似乎分了家,撕扯着他。
关昭不说话了,他抬起头,给关栖看他的眼睛,里面的星星碎成了玻璃渣。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无力都涌向关栖,他被冲垮了。不仅仅是他自己,垮掉的还有关昭,他颤颤巍巍的人生,就因为关栖的失误,轻而易举的坍塌了,毁灭了。
这难道不值得他哭吗?
救了关昭的恩人是他,毁掉关昭的凶手也是他。
这两者如何能抵消?
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半明不灭的,惨淡的白光自关昭头顶洒落,无论如何,那都是一张正在生长着的脸,是仍然青涩的果子,关栖一恍惚,又想到那个晚上,婴儿揉在一起的小巧五官,皱巴巴的小脸,他当初捡回家的仿佛是一颗种子。
他觉得自己是“揠苗助长”里的那个自作聪明的农夫。
“昭昭,你还太小了。”他又走近了些,把关昭罩在自己的一方阴影里。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多少底气,却装出一副严师的作态。
他教训着的“坏孩子”同样也在欣赏他的狐假虎威。
“你要吗?”关昭突然问道。
你要吗?孩子式的语气,像是在询问这个玩具,你要吗?
关栖只是本能的摇头,根本不敢细想关昭要给他什么。他的眼神和他的心一同飘忽着,摇摆不定,忽而落在关昭的腹部上,像是被什么尖的东西刺了一下。根本他对怀孕这件事所知甚少,不知道三个月的胚胎能有多大。
只有睡衣的褶皱,堆在腹部那里,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如果不是那些妊娠反应,连关昭自己也不相信,在他平静的肚皮之下,有个小生命已经破土而出。
验孕棒是他在城西的一家药店买的,可能是主观原因,他总觉得那几个姐姐的眼神并不和善,就是嘴边的职业笑容,看在他眼里,也带了些取笑之意。
的确,他从路边公厕的镜子里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瘦瘦小小的,而那张稚嫩的小脸上爬满了与年纪不符的忧愁。离他一步远的垃圾篓里平躺着一只使用过的验孕棒,上面显示着两条线 ,阳性。
他怀孕了。
有那么一瞬间,关昭觉得很可笑,明明他进来之前,再三确认了这是男性的一方面,可是他现在所经历的事,却是女性所特有的。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在学校的男生厕所,他不知道换过多少次的卫生巾。
一切无法接受的事,在他这儿,都会被他归为天意。
但这个孩子不是。只有关昭最清楚,爬上他哥哥的床之前,他存的是如何不可告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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