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2 / 2)
别人不敢拦我,只有陆见洲在背后喊了一句:“阿定你干嘛去?”
我没好气地回他:“你不是要闭嘴么?”
成功把他怼没了声儿。
我大步流星下了观礼台,正赶上长庆领着大伙儿匆匆往上来。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撒气。”我朝长庆伸手,“把你的剑给我使使。”
这好孩子二话没说就给了。
“成。都上去等着吧,没叫你们,谁也不许下来。”
喜乐福禄、吉庆有余这八个人,跟我时间最短的那个也跟了足有十年。这么些年里他们老早就知道,十九殿下干什么都是对的,十九殿下是不会错的,十九殿下就是错了也是对的。而且他们都极其擅长替我背锅善后。
甚感欣慰。
那我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我跃入演武场的时候,那两个全情投入套着招的士兵显然都没留意。
就这点警惕性,保家卫国的重担能交给他们谁?
我铿地抽剑出鞘,朝他二人中间掷去。
剑锋贴着其中一个的鼻梁而过,划开了他的衣襟,挑断了他的腰带,吓得他不知是该捂鼻子还是该提裤子。
另一个呆了数秒,高喊一声“不是我”,着急忙慌地往后退。
剑尖镫地插入地面,剑身嗡嗡作响。
两个人齐刷刷扭头看我,可又都不认识我。
“我是你们十九殿下。”
“殿……殿殿,殿下?!”
这俩顿时脸色煞白,求救似的往边上乱瞟,我顺着他们的眼神去看,光看到一颗后脑勺奔着主位去了。
“打住,别跪。那是你们长官?”
俩人止住软下来的膝盖,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我拔了剑提在手里,环胸打量着他们:“想当将军啊?武试好玩儿吗?以前打过仗吗?兵书读过几本?”
俩人点点头,又猛力摇头。
被剥了衣服的那个一手揪着裤腰一手捂着鼻子,居然还敢大着胆子开了口:“孙……孙大人说,但凡上台武试的,都给一锭银子。前头那几个……都拿到了。我,我们……我们还能有吗?”
“哪个孙大人?”我暗自思量了一圈,“禁军神策左营的孙科元?”
这人想点头,可他身边另一个却拉了拉他,低声劝道:“二宝,要不算了……”
我觉得有意思,本想摸钱袋子,可平日里都是长喜长乐管着我出账进账,我什么时候用得着这玩意儿?略一琢磨,我就把胳膊上一只金镶玉的镯子褪下来给这叫二宝的:“孙大人要是给你们,你们就拿着。要是不给,你们把这东西当了,算作补偿。”
“啊?”二宝吞了口唾沫,不大敢接,也没手去接,“这……这物件值老钱了吧?”
我实话实话说:“嗯。反正比一锭银子值钱。”
二宝偷眼瞧我,盯着镯子再咽口水:“那……那孙大人要是给了赏钱,我,我得还给你……殿下吗?”
显然不用嘛。
可我有心逗逗他:“那你看着办呗。”
“那我要是不还……”
二宝话没说完,他旁边那个抢着说道:“该我们得的,我们就拿。不该我们得的,拿了也不安心。如果孙大人给了赏钱,我们定是要把这镯子还给殿下的。只是……殿下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叫我们见上一面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要是不能,那该,该怎么还?”
我还当他是要说“不能收”云云。
真要这么说了,那至多算是个迂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了我给的镯子,万一孙科元给他使绊子穿小鞋,起码不敢轻易要了他的命。
之所以给他们这件东西,我就是这个打算。二宝是个一眼望到底的憨货,好在这是个聪明的,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你叫什么?”
这人答曰:“我……小人,于六一,六月初一生的,好记。这是尤二宝,我俩一个村的。”
“嗯,我记下了。回头你要真想还,拿着这个镯子到羽林营找长庆就成。”我把东西交给于六一,见尤二宝两眼放光之余还不忘捂着鼻子腾不出手,噗嗤一下就乐了,“擦破点油皮而已,你至于吗?这么惜命,那还上什么战场?回家种田多安全。”
“我倒是想,可是……”
尤二宝的家常没能唠得上,太子跟前的内侍来传话:“十九殿下安好。太子殿下说,殿下您身子金贵,演武场上风沙扬尘刀来剑往,怕是惊着了您。让奴请您去上面略坐,温壶好酒压压惊。”
晌午日头正盛,逆着光根本看不清太子是什么神色。
看清了又能如何呢?
“酒我就不喝了,替我谢过太子哥哥美意。”我心平气和地告诉内侍,“你去跟哥哥说,叫他把戏台子撤了吧,我今日下午去面见父皇。”
这内侍眼皮子跳了两下,好像也并不意外我会拒绝。
他连连后退到场边躬身给我引路:“奴恭送十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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