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2 / 2)
“也对。”呼延颉捋了捋自己乱蓬蓬的胡子,“我试探过陆见洲好几次,就算那个兵哥哥也来了这里,反正肯定不会是他。哎,你就没想过要把他找出来?”
“我找他干嘛呀。我……”我脑子里有根弦别扭得很,突然在这时候灵光一闪,“等会儿,按你刚才所说,你家大王之所以要娶我,是因为你的提议?”
呼延颉显然心虚:“呃……话也,也不能这么说。那个,对吧,我……我不这么提议,那,那总归还是要打仗的嘛。打仗……打仗这,这多不好?那……那我就……我也只是顺便,顺便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那个……”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那如果你再跟你家大王建议还是别娶了,他能听吗?”
呼延颉白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我看行。”
“滚蛋。”
……
“你可害死我了。”
沉默了半天,我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别的,确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假如我没有打小就习惯了祁启奕的存在,又偶然得知可能这世间有个跟我一样来历的人,我会不会也想去找?以我的地位,要找这么一个人,会不会也把人家的生活掀得天翻地覆?
那我有错吗?
谁说得清楚。
“该确认的已经确认过了,是要保密还是大肆宣扬,你心里应该比我有数。”我把匕首上的血渍抹干净,从床头的药箱里挑了两支很好用的金创药,“趁我的守卫还没回来,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以后没什么事儿,别再偷偷摸摸到我屋里来了,不合适。”
“其实……”呼延颉接了药瓶,脚底下却磨蹭得很,“其实和亲它未必就是件坏事。嫁给戎王,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真的。”
“借你吉言,行吧?”
我背过身去躺着不再搭理他。
“那个……我听你们御医说,以硫磺温泉配以药浴,或许对你的疹子有好处。你哥问我能不能借道通州,在华云山的汤池盘庚几日,我已经答应他了。你身上……你别乱挠。”
我心里想关你屁事。
嘴上还是得客气客气:“多谢。快滚。”
“殿下。”
是长庆的声音,带着点喘,怕不是识破了调虎离山的诡计,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呼延颉原本可能还指望我替他说几句话,我偏不吱声。
他就只好在长庆的注目礼中,万分尴尬地出了我房间。
好像是听见一声闷哼,又好像没有。
总之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来请罪:“这人虽是迎亲使,要他死得毫无破绽且不惹人怀疑,还是有很多法子的。你无需顾忌。”
这不是长庆。
这是……
我霍地一声坐起来,刚要扭头确认是不是,一瞥见手背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到底还是强忍住了。
“转过来我看看。”他说。
“看屁啊。”我没好气地坐得更靠床里,把脸埋在膝盖之间,“长庆你是死了吗?我屋里进来人了你没看到吗?”
屋外,长庆朗声应我:“回殿下话,属下未曾看见。”
睁着眼睛说瞎话?涨本事了哈?
气死我了!
我更大声嚷嚷:“那你不会进来看一眼?”
“贸然进入殿下闺房,怕有损殿下清誉。属下去找长喜和长乐来。”
去泥马的清誉!
我跳起来想打人,轻轻松松就被背后守株待兔的人给制住了。
果真是那张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脸。
感受过什么叫无地自容吗?
我横竖拗不过他,只好闭上自己的眼睛。
“你来干嘛?”
“来看看你。”
到!底!有!什!么!可!看!的!
“你!”我气不打一出来,猛力推了他一把,“祁启奕你有病吧?生怕人家认不出来你还是怎么着?呼延颉他见过你,你……你这么明目张胆,你……”
“他是被长有和长余架走的,没工夫留意我。就算有,死了就不会乱说了。”
“你……他……”
我张口结舌,顺了半天气,才勉强说句整话:“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不能?”祁启奕不解地皱眉,“你心疼他?”
“他……”
我深吸一口气,咽下吼间翻涌的老血,简明扼要地交代了此人的来龙去脉。
可是祁启奕还是皱着眉困惑地问我:“所以呢?”
“所以……”
这不是很明显吗?还所以什么?
“什么事非得费尽心思半夜三更支开所有守卫混到你房里来说?万一来个什么刺客,他能帮你挡刀?你穿成这样跟他闲聊夜话,他要是起了歪念你能抵挡得了?这么一个人,管他是哪里来的,有什么杀不得?”
祁启奕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不,我还是有话要说的。
“那你有什么事,非得费尽心思半夜三更乔装改变成我的侍卫混进我房里来说?万一来个什么刺客,你能帮我挡刀?我穿成这样跟你闲聊夜话,你要是起了什么歪念,我能抵挡得了?你少给我五十步笑百步,你……”
我问得义愤填膺,祁启奕却兀自摸着好看的鼻梁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鬼东西?”
“我想见你。我能。你无需防我。”
“啊?”
“啊什么?他凭什么跟我相提并论?”
他这么一问,我心里淤积的那口闷气,不知怎地一下子全散了。
我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的面皮:“你到底……是不是祁启奕啊?你中邪了?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我手劲太大,祁启奕的脸蛋很可疑地红了一大片。
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来:“揉够了吗?把药吃了。”
“什么药?”
“解你湿毒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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