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2 / 2)
呸呸呸。
我用力揉了揉脸,长叹了一口气。
一旦开始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亲近的人,就会觉得这世界黑暗得无边无际。
被下药,被追杀,哪个都没有被摧毁了信任更可怕。
“殿下?”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气闷。那什么,先给我梳妆吧……算了,我还是吃点东西再出去。”
长喜和长乐相视一笑:“殿下只管吃你的,我们给你梳妆。”
“呀!”
我端起碗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
这俩姑娘被我拍大腿的动静吓了一跳:“怎么了殿下?”
“我记得马车里不是还有个小丫头吗?叫什么夏……半夏,她怎么样了?”
长乐抿唇一笑:“殿下放心,张伍长驾马车引开歹人的时候,她早就不在车里了。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这会儿在帮大夫们看火熬药呢。”
“哦,那就好。”我扒拉了几口清粥,然而嘴巴里快淡出鸟来了,实在尝不出味道,就挑了几枚蜜饯含着,“张伍长……是谁?”
“殿下忘了吗?”长喜拿帕子给我擦手,“那回你去校场看人点将的时候,路上撞到了一个参加武试的乡兵,后来让长庆帮着给安置来着,就是他呀。”
哦,他啊。
是叫……张骋野?
“有点儿意思。他怎么混进迎亲队伍的?”
“不是殿下自己跟他说,让他武试不成就跟你一起去西戎,也能建功立业的?反正他是这么跟长庆说的。”长喜眨巴眨巴眼睛,皱起了眉,“难道他撒谎了?”
“嗯?啊,没有。我是这么说过。”
只不过我以为他不一定感兴趣。
毕竟……对吧。
我那皇帝哥哥安插在我身边监督我去西戎的那个张驰原,跟他可是很有渊源的哎。
“他在队伍里这事儿……张小国公知道吗?”
“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应该是不知道的吧?毕竟张伍长也是因为救驾有功才刚刚升任了伍长,张小国公眼睛长在头顶上,哪里会理他这么个小兵蛋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我伸手拍了拍长喜的脑袋,“近来很有长进嘛,分析事情头头是道的。”
长喜咧嘴傻乐:“殿下你是在夸我吗?长乐!殿下夸我哎!”
长乐绷不住噗嗤一声:“殿下哪里是在夸你,她呀,是拐着弯儿地说你傻呢。”
长喜满脸笑意立马萎顿:“啊?殿下……”
“别听她的。”我正色瞄了一眼长乐,“你别挑拨离间啊。我们长喜才不傻呢。她要是傻,能把长庆治得服服帖帖?”
“殿下!”
长喜气得跺脚,却又拿我无可奈何。
“是是是,殿下说得都对。”长乐抿着唇,“殿下你快把药喝了吧,凉了就更苦了。”
我本想假装无意地把药打翻,既然被发现了,干脆光明正大地倒进了漱口盂里:“更苦了就不喝了呗。”
“殿下……”
“我出门溜达溜达,你们不用跟着了。给我做个麻辣鸡丝、剁椒鱼头再加一碟炝花生。”
“殿下,这些东西你哪样都不能吃。”
我把脑袋搁在长乐身上卖个萌:“求求了长乐妈妈,我想吃。”
顺便向憋笑憋到颤抖的长喜挤了挤眼睛,“盯着她做啊,不给我做我就不让你嫁长庆。哼。”
我刚一出门,就撞见呼延颉带着两个比他还五大三粗的壮汉迎面而来。
那气势,不知道的还当他打算绑架我。
“往哪里去?我都看见你了。”
那好吧。
我堆了一个职业假笑,淡定转头略施一礼:“仓颉大人。天儿挺好的,散步啊?”
呼延颉也不跟我废话,手一伸,递过来一个白玉雕作的小物件,莫不是个哨子?
瞧着成色绝对是块好玉料,就连挂玉的绳子也是牛皮搓成的。
怎么着?跟我炫富?
比这更好的东西,我也不是拿不出来。
我突然想起了陈小生送给卫英姿的那个金哨子。
emmmmm……
呼延颉催我:“看什么看?拿着。”
莫名其妙的,我凭什么拿你东西?
“不了。你自己留着吧。”
哪知道呼延颉压根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把拽我过去,手劲奇大,挣都挣不脱。
“你干嘛呀?你……”
“你留着,这是狼哨,能使唤得了赛利和别利。本来下聘的时候就该给你的。”
他不由分说地把这玉哨子套在我脖子上,“和亲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全,但事已至此,我……反正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你就算是呆在皇城里也不见得多安全。等你到了西戎……你担心的那些事情绝不会发生的,我保证。”
谁要是对我凶神恶煞,我可以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可谁要是对我和颜悦色,还显得特别真心诚意,我却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合适。
“那多谢你啊。”我干笑了两声,“我要是还有命活着到西戎,的确是得仰赖你多多照拂。”
“怎么会没有?就算祁小侯爷想不出化解的法子,我也会尽全力保你平安的。”
“嗯?”我戒备地盯着他,“你刚说什么?”
呼延颉答得四平八稳:“那天晚上,我看见他了。”
“你……”
“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
“这是阿布力,这是宗加。你那四个侍卫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会看顾你。”
“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以后见到我,不用这么有敌意。”
“我……”
我一口气提在喉间目送呼延颉潇洒远走,居然毫无插嘴的余地。
这家伙前世是个说单口相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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