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端阳这边也不好受，先前已消耗了大半真气，一时难以恢复。---如今再拿三叉戟来挡飞石早已不及，徒手挡下这一击，双手也被震得发麻了。端阳落了下风，心有不甘，向端午喊话道：“快祭出红符，将此二妖诛杀。”

绿鹦不识红符之威，还以为是寻常道士的简单把戏，自不放在心上，开口激到：“拿我们与妖相比，就是求来老君的如意符，今天你们兄弟二人必葬身此处！”说完，她便忍着右手的胀痛运起真气，放出一团真气浓郁的绒球，高声厉呵：“魔音射羽！”

“大言……”端阳话未说完，绒球之中连续射出数枚绿色羽毛，根根狠厉，打得他连连躲闪。

见端阳有了危险，端午也顾不得那许多。就在这一刻，他才下了决心从经轮中取出红色符咒，运了真气准备引燃。

“小心！”有了土灵珠加持，黄雀儿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端午动念的那一瞬，危险的气息从他的指尖泄露。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从他双支夹着的符咒中，黄雀儿感到了危险与不安。于是她立刻转攻为守，用土灵珠驱地石之力筑就围墙。

“肃杀！”齿风流过，朱砂烧红了眼。火焰漫过了视野，照亮了洞穴；欲望吞噬一切，湮灭了生命。

从这火焰燃起的那一刻起，黄雀儿便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她拿出命符交给绿鹦，道：“用真气将它燃了。”黄雀儿不在一开始就拿出命符，有她自己的考量。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她二人与端午、端阳两兄弟战个平手不是问题。早早投降将绿鹦送出，那她才真的是毫无胜算。再有，点燃命符容易，难保当中两兄弟不出手阻拦。即算成功脱逃，绿鹦被传送至出口，等着她的也是却云的掌门，护法和首席。绿鹦这么一个外来者突然出现，不消一念，立刻就会被真气狂轰乱炸而死。只要有一丝生还的可能，黄雀儿都不会拿出命符，只是，现在别无他法。

绿鹦失神般地没有回应，声音却在黄雀儿脑中响起：“左右难逃一死，不如和你死在一起。”黄雀儿再看，绿鹦已回头，“放心吧，她已经收到了。”

正在两人准备赴死之际，头顶传来熟悉的炎热气息。两人为之一怔，“原来如此，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绿鹦先黄雀儿一步朝上飞去。尽管两人双目等同失明，只要循着热风，总能找到出路。

“我正奇怪为何循着风还能碰了死路，没想到路不长在脚下，倒生在头上了，雀儿，快跟上！”此刻的绿鹦，除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外，脸上更多了笔求而得之的神采。以至于她言谈举止，皆顾不得拿捏，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了。黄雀儿自然是要跟上的，飞天之余，还不忘封死了脚下的路，拖延一二。---端家两兄弟强打精神，奋起直追，奈何人不如鸟，落下一大截。如此下去，根本没可能追上。

端午愤愤道：“可恶，居然让她们跑了！”

端阳站在横置的经轮之上，冷静思考，道：“也不是追不上。你非要追吗？”若非强求，端午震碎了巨石从洞口出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端阳与端午心有灵犀，自然知道他的考虑。正色道：“当然要追，非追不可！现在调头出洞，洞外的软云梯你有办法破解吗？与其徒劳，不如同这两只野鸟一样，往上寻求出路。你快说，该如何追？”

端午闭目，随后应了弟弟的想法，“人不能，非声、光不能。”

端阳恍然大悟，拍手道：“对，对，对！现在，立刻！看我催动三叉戟。“

“先别忙着出手。”端午将其拦下，解释道：“凡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你能保证击中吗？“

“这……”寻常时日，端阳还有信心。如今一番折腾，自己也没了十足把握。他咬牙道，“可以一试。”

“就算要试，也求万无一失。”端午念起，脚下的经轮中浮现五张墨绿符咒。他接着说到，“妙音可奏宫商角徵羽五音，五音合而强光现。我要你孤注一掷。”

端阳略有迟疑，又听端午说道：“这里有五张固守符。那两只鸟雀，躲过一次，我便用一张符咒，击偏你的三叉戟。两物相击，便有五音。洞上悬若空管，她们躲不过五次。”

端阳双目放光，“都听你的，哥哥。”他一面应着，一面将全身真气灌注在妙音三叉戟之上。随着真气灌注，从三叉戟的底端开始，渐有祥光亮起，呈土金木火水之象，合宫商角徵羽之音。便是端阳最后的杀招——“五音绝响”。只见三叉戟通体五色，晃动不已，全凭端午符咒加护，得以平衡。听得端阳大喝一声，“去！”端午才解了束缚。

五色相融，五音归一，此刻已不见三叉戟的形状，只剩和谐妙音不绝于耳。

底下如此大的阵仗，两人不可能不设防备。听得动静，立刻换了“阴阳乱序”步法。身后的“白棍子”急追而上，两人如鱼戏水，交换左右高低，轻巧避过。“还以为是什么……”绿鹦意欲嘲弄，却被黄雀儿一把拉住，“当心！”

她后知后觉，借着强光这才看清——不知何时一张墨绿色的符咒现于不远处，即将与“白棍子”相撞。“那两兄弟疯了吧？以矛攻盾……”话未说完，绿鹦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立刻翻身来避，却被一个字震得七荤八素，不辨南北。

“宫！”原来端午料定端阳的杀招不能轻易得手，倘若放任“五音绝响”横冲直撞，两人只需躲过一次，便再无后顾之忧。遂拿了固守符与之相击，一为变其方向，二为奏其乐音。宫音出，一洞响彻。虽躲了利刃，却躲不过声响。黄雀儿只觉天旋地转，脑内嗡咛不断，往日记忆交叠错乱于眼前，哪里还顾得上绿鹦。

到此为止了吧，黄雀儿心想着，任由自己如一片秋叶飘落。

“你若撑不住，燃了命符走吧。”

“绿鹦……”黄雀儿还未从混乱中缓过神，下一个音恍然耳边。

“商。”兄弟两人配合无间，端阳一出声，端午便将一张固守符送上。这一声，如千军万马兵戎相接，铿锵有力。转瞬刀光剑影似在眼前。

“刚才你救我一命，还给你了。不想死的话就跟紧我。”绿鹦带着黄雀儿避开了致命一击，又施术化解了以声化形的刀枪剑戟，向上游了一段，轻语道：“宫商五声，宫为君，振臂而江山动，战事起；商为臣，受命而甲胄出，马革还”；角为民，兴亡而稻禾熟，尸骨寒。加之徵、羽二音，主事、物，从火、水。所谓五音绝响，不过以五音表五行天地……我早说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声音，是我绿鹦学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