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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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遥在手术室里时,程荆的孪生妹妹程棘带着丈夫赶来,程棘哭成了泪人,趴在陈尔东的肩膀喘不上气来。陈尔东只是不停地安慰她:“会没事的,别担心,乖,别哭,你的身体经不起这样哭,乖。”
程棘呜呜咽咽地说:“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孩子,真的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的,姐姐和姐夫没了,这孩子不能再有什么差错了。”
陈尔东只是不停地安慰她。他和程棘是丁克,年轻时因为没有孩子,有了假期都是出去旅游,玩得自在。现在年龄大了,开始后悔了,特别是看到姐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又羡慕又嫉妒,到头来只恨自己年轻时做错了决定。陈尔东常常想,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再怎么接受西方的思想,一些扎根在骨子里的观念还是改不了,比如他很喜欢热闹,很喜欢一大家团团圆圆和和乐乐,想与儿孙共含饴。到头来,平日里看到邻居抱着孙辈串门,逢年过节时看哪哪都是人与儿孙往来,内心的落寞便愈发明显。他这次想照顾吴非遥。他知道他的太太也是这么想的。
手术似乎很复杂,等了五个小时后吴非遥才被送到了单独的重症室。程棘和陈尔东不懂医,只是看吴非遥从手术室出来时身上连满了线路和仪器,心提得特别高。他们听到主刀医生说:“这孩子脑部受到损伤,虽然进行了手术,但好转的可能性不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也可能会……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程棘哭得一下子晕了过去,陈尔东忙把她送去急救,慌忙和担心的双重影响之下急出了一身汗。以至于他从来没注意到主治医生的姓甚名谁。莫山换下手术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工作证套到脖子上,打开电脑,打开了吴非遥病房里的监控。
很好,这次手术很成功。莫山暗自想。他发送了一份邮件,不知道发给谁。
重症室允许人探望时,程棘看着吴非遥像是在安静睡觉的脸,泪水又开始决堤。进来之前医生已经很明确地说吴非遥成为植物人了。
程棘一边哭一边想,哪怕这孩子是植物人,我也养着,直到我不能再照顾他。
匆匆办了程荆的葬礼,吴非遥也转入普通单人病房了,程棘几乎是每天下班后都守在吴非遥的病床边,人跟着吴非遥消瘦了大半圈。尽管吴非遥头上连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仪器,程棘也只当是植物人患者接受的新的技术治疗——莫山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她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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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棠去他的伯父家时,听说他堂哥回来了,他下意识地拉着小堂妹离莫山的房间远远的。他总觉得莫山这人很奇怪,也可以说很恐怖。莫山作为一个医生,一点医者仁心都没有,倒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不近人情得有些残酷。而小堂妹莫茶就很可爱,四岁的孩子说话还不流利,一句话几个字也要表达老半天,笨得让人心软。
当莫茶被保姆领走之后,莫棠转转悠悠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了莫山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没人应,他说了声“我进来了”便打开了门。
打开门后,他被看到的东西恶心到一身鸡皮疙瘩——房间没有床,显然莫山不在这里休息,还有一整面墙的监控视频。莫棠挨个看过去每个监控都是监控着一个大脑连着仪器的人,房间布置有的像是病房,有的像是,怎么说,像实验室。每一个监控上都标着号码,是一到六十四。莫棠直觉莫山这个奇数控不会安排双数的号码,他的目光落在了莫山书桌的笔记本上,上面是一个打开的Word文档,写着“实验对象65号可以检测到对输入数据有所反映,暂时没有出现异常。”
莫棠像是当头一棍,头很懵,实验对象,这怎么感觉不像是合法的?他犹豫再三,在尊重他人隐身和杜绝违法行为之间选择了后者,把莫山桌上的一沓文件偷偷拍了照,麻利地溜出了莫山的房间。
晚饭时也没见到莫山,似乎莫山不在家,莫棠想着自己手机里拍下的秘密,决定留宿一晚。
他饭后沿着花园溜达,幽幽的花香飘进莫棠的鼻子,莫棠感叹春天真好。在花园里转了几个弯之后,莫棠开始思考他拍的莫山桌上的文件。莫山有什么资格让别人的大脑按照自己的设想去思考?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实验?要不要报警?这种实验是不是已经批准但上不了台面的,还是这完全是莫山自己的实验?
莫棠纠结着,突然想起“缸中之脑”的理论,对植物人的大脑输入数据检测他们大脑的情况,算不算是“缸”成了“人体”?莫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背脊发凉、头皮发麻。他走到花园尽头,看到了一扇门,很不起眼,但挡在绿植后面的小荧光牌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还是很明显的。莫棠大着胆子走了进去。还以为要输入密码或者要钥匙才能进去,莫棠转了一下门把手,门就打开了,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莫棠哆嗦了一下,脑补了数个恐怖故事,想着又不会看到鬼,犹豫三秒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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