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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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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昨夜顾彻一时疏忽,没把窗关严,今早整间屋子已经跟冰柜似的冻人。

顾彻并未熟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他有失眠的毛病,最近不知怎么,这毛病越发严重了。接连几宿无法入睡,他只能整晚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南方的冬春降温不多,但是湿冷的空气简直要了卿命。不过身下有电热毯、身上有厚棉被,他现在倒也不畏冷。

一年前他回到平林这个小村子里,本来打算住个几天换换心情,谁知道一下住了一年多。

而且顾彻暂时没有要挪窝儿的意思,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窝儿”。对他这个冷血动物来说,这是个略有些奇怪的词语,同时柔软而温暖。每次在心底默念这两个字时,顾彻总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反正工作早就辞掉了,钱还够花很长一段时间,索性有多久赖多久。他实在没有继续朝九晚五的意愿,也懒得再戴上假面去应付另外一群戴着假面的人。

简简单单,日复一日,顾彻非常知足。不过新的一天刚开始时,他内心也会钻出一些新的期待。比如今天,如果可以,他希望一夜安眠。

其实他也希望同有趣的人交个朋友,或者发生几件不寻常的事,以此来调剂一下自己过于平淡的生活。

但是这几乎不可能实现,顾彻自己清楚。现在这世道,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外挤?也罢,他还是照常踏踏实实过活好了。

顾彻拿过枕头边的眼镜,戴好,慢腾腾地起了身。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天光还泛着青灰色。顾彻从二楼上下来,看到客厅黑乎乎的,只亮着一点火光。

他皱了皱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混合着汤汤水水的味道。

顾彻知道这是阿季烟瘾又犯,几步过去开了灯,客厅立时亮了起来。

果不其然,阿季正坐在座椅上闷头抽烟,没料到他突然把灯开了,眼睛被晃了一下,“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不出声的?”

顾彻看了看茶几上的烟灰缸,好家伙,里面栽满了烟屁。他指了指这一缸“罪证”,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戒了吗?”

阿季全名季宗明,是他的发小兼小学校友。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听说他回村久住了,也嚷嚷着要辞职陪他笑傲乡里。

顾彻以为他在开玩笑,也没当真。直到隔天傍晚他接到阿季电话,上村口看到这家伙带着一堆行李对他露出八颗大白牙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接受这个事实:妈的,他真的来了。

顾彻住的是自己家的祖屋,阿季家的旧砖房好几年前就让人给铲平了,于是两人开始搭伙过日子。

阿季眯着眼一嘬烟,又见顾彻面色不善,夹着尾巴把烟丢进了烟灰缸里,咂咂嘴委屈道,“一年没抽了,还请您多多谅解。”

“欠抽?看我大耳光抽不死你。”顾彻倒了杯水浇进烟灰缸里,那点火光才完全熄灭,“每天倒完垃圾回来一身烟味,我不说你,你倒给我卖乖。”

阿季脸皮厚,泰然自若,“倒垃圾无聊嘛,抽几根助助兴怎么了。”说完他又怕挨顾彻的骂,连忙转移话题,“哎呀,不说这个了。今天有正事跟你说。”

看阿季一脸正色,语气也颇严肃,顾彻就顺势坐到了他身旁的一条座椅上。他俩以前每两个星期开一次会,算算伙食费、水电煤气费,分配一下家务活什么的。后来两人过习惯了,做什么都有了默契,没再计较这些七零八碎的,会也不怎么开了。

所以这会子阿季要说什么正事,顾彻一点谱也没有。

“前段时间,你说过家里有空房间,可以租出去对不对?”

其实这话他只是随口一提。顾彻点了点头,姑且听听这家伙的下文。

他坐近了看,才发现阿季双眼中多了好几条红血丝。仔细再看,只见阿季神形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大清早还抽这么多烟,这是在为什么事发愁么?

阿季避过他探究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我有一朋友,要来平林玩几个月。我和他挺熟的,人品绝对没问题。而且租金也好说,只要你点个头,他……”

顾彻看着他一副如同做了贼偷了腥的表情,感觉不妙,作了个手势打断他,“租房子的事可以慢慢商量,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句一半是在客套的话不知触动了阿季的哪根神经,他两边眼角夸张地飘出泪花,“彻啊,有你这句话,哥就是替你上刀山下火海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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