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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心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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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攸把刀身收入鞘中:“这刀是从城阳王元徽手中得来的。出多少重金他都不卖,是我拿皇上赏赐我的三颗夜明珠换来。赠给你,算是补偿当年的遗失。”

高乾连忙拒道:“此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元子攸笑道:“东西放在那里也是死的,不如送给珍视的人。我也不缺这些个小物件。”

高乾又是愧,又是感动:“谢殿下厚爱。”

收了宝刀,元子攸道:“对了,我向你介绍一人。”

他朝下人打了个手势,片刻,厅外进来两个壮汉,冲元子攸施礼。

“殿下。”

高乾见这二人生的高大健壮,体格不凡,怕不是习武之人,正疑惑这人是谁,忽然发现这其中一个汉子神态有点眼熟,浓眉大眼,皮肤黑黑的,相貌敦厚。高乾顿时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跟随伺候元子攸的那个小太监么,名字叫库莫。

元子攸在宫中时,专门有几个太监伺候,高乾记得,其中最懂事稳重,跟元子攸最亲近的就是这个库莫。当年库莫跟元子攸一样大,是个精瘦的,黑乎乎的小子。现在长结实了,腰围粗了一圈,简直成了个壮士。

高乾惊笑道:“这是库莫,当年在宫中侍奉殿下,我差点认不出了。”

元子攸笑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宫内人了,出了宫跟我。库莫武艺很好,很有能耐,我小时候的骑马和剑术都是他教的。”

高乾道:“库莫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

元子攸道:“他在宫中就开始习武了。”

高乾道:“没想到殿下身边还有这等人才。”

“他性子倔强,在宫中得罪人,险些落下死罪。我不得已向皇上求情,收留下他罢了。”

高乾道:“原来是这样。”

元子攸又指着库莫身边另一位体格相仿的壮汉说:“这位叫库仁,是库莫的弟弟,这也是个骑马射箭的好手,□□短刀,十八般武艺都会的。他兄弟二人现在都跟着我,平日教我习武。”

高乾道:“两位都是英雄。”说着施了个礼。

元子攸介绍高乾。库莫库仁兄弟依次见过,也都还了礼,元子攸便让他们回去了。

高乾跟元子攸回了案前,继续饮酒谈事情。元子攸问起高乾家事,听说他母亲过世,叹了口气。又听说他成了婚,已经育有一子,不由笑了,便问起他的夫人。高乾讲了些家事。听说他们夫妻感情要好,元子攸便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家中有些小财,几亩田地,想做官便出来做官,不想做官便四处游走。家中妻儿双全,我若能同你一样,这辈子也知足了。”

高乾道:“殿下身在皇家,身份贵重,怎是我能比得。”

元子攸笑:“皇家有皇家的苦,寻常人怎能知道。如圣上与我者,头上时时悬着利剑,哪曾有一夜睡得安稳过。不知道哪一步行差踏错,死无葬身之地。”

高乾道:“我明白殿下的苦。殿下若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只管吩咐。只要是高乾我力所能为,一定替殿下办到。”

元子攸叹口气:“我已经习惯了,不说这个。倒是你,我听说你当年是因为张仲禹的事丢了官,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入仕。”

高乾倒了一盏酒,抬眉道:“殿下还记得张仲禹?”

元子攸道:“我一直在宫中,哪能不记得。当时太后动了怒,为如何处置张仲禹的事,还跟皇上起了争执。”

高乾道:“张仲禹公然上疏,要铨别选格,排抑武人,不得使预清品,以此禁断武人的仕途,引得天下诟骂。当时禁军羽林虎贲数千人,相率至尚书省嚷骂,打砸公门,冲进张家,活捉了张氏父子,鞭挞捶楚,并一把火烧了张家宅子。殿下可这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高乾丝毫也不避讳,道:“自从高祖从把京城平城迁到洛阳,便开始信重汉人,加强宗室。朝廷中受重用的,不是元氏宗亲,就是汉人贵族。这些人中可有一个是好东西的?高阳王元雍,身为录尚书事兼太师、辅政大臣,不知道为国尽忠,终日只知道操弄权柄、奢靡享乐、争权夺利。河间王元琛,北海王元颢,安定王元朗,城阳王元徽,哪一个不是手握重权,又利欲熏心,贪得无厌之辈?府宅修的富比皇宫,彼此攀比竟富,还有那些李氏、崔氏、卢氏,一个个只知道把自己的宗族亲友往朝廷里安插,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只为一家一户谋私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贪得无厌,皇上却把他们当做肱骨来倚重。而那些当初随着高祖打天下的将士,却被遗弃在北方六镇戍边,后代们别说得到一官半职,甚至连衣食都堪忧。如此不公,朝廷却还要排抑武将,禁止武人通过清流进入仕途,他们难道不知道天下人对此早已经怨声载道。他们知道,只不过怕这么多武人进入朝廷,抢了他们的官爵,瓜分了他们的荣华富贵,所以才做出这等吃相难看的嘴脸。张仲禹父子该死,六镇的兵变,皆是由张氏父子这等人所致。只有杀了他们,六镇才能太平。”

元子攸听的默不作声。

高乾知道本不该说这些,这这牢骚愤懑之言,但是当着元子攸的面,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些话应该对着姓元的说,然而整个宗室之中,大概也只有元子攸能够听这些。此时换做任何其他人在对面,这些话说出来,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当时就在禁军。那张仲禹,想打死他的,又岂止是羽林虎贲那些人。我看天下人想杀他的多了。”

高乾道:“我们本想要杀了张氏父子,再向朝廷上书,说明情由。然而朝廷一定要治罪,那我这官,可做也可不做。既然做也没个出头,还不如辞了干净。”

元子攸叹口气,显然他明白高乾说的是实话,然而这很无奈:“高祖有他的顾虑。咱们鲜卑人,要统治汉人,需得联络那些汉人的豪门贵族。要平衡外戚和权臣,也只有亲信重用皇族宗室。这是高祖皇帝定都洛阳后的一贯政策。当年高祖皇帝,就是靠的宗室们的支持帮助才摆脱了文明太后的控制。”

高乾道:“可是朝廷对宗室和汉人已经信任太过了。我大魏朝是靠武力夺得的天下,支持天子入主中原的,是我们大批的鲜卑武士。而今朝廷信重汉人和宗室,却不顾武士们的死活。自从天子改了姓元,天下早已不是拓拔氏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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