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2 / 2)
“好嘞。”
城里热闹得如火焰喧嚣。
长街行人摩肩擦踵,硬是连薄冷的空气都升温了几分。
苏璨挤在人群里,竹篮里不一会儿便添了许多物样,年糕、腊肠、鲜肉……
“好!”
骤然间平地炸开了一声叫好,似沸腾的开水哗哗的一片跟着欢呼,正低头挑拣菌菇的苏璨抬头。
前方人群簇拥,人山一层人海一层。
苏璨付了菌菇的钱,装进竹篮,被川流似的人海带着往前走,一不留神还被人踩了一脚,耳边传来一句:“这字写得真是好。”
原来有人在写春联,也不知谁写的,一问价钱竟要十两银子!
苏璨咋舌,转而看向摊边红艳艳的春联纸,抿了抿唇角,过年图个彩图个红火。她也不是不会写字,记得箱底里有笔墨,倒不如买些红纸回去自己写。
如此想着,她的眸光一凛,余光下瞥,身后一只手鬼鬼祟祟地伸向她的腰间。
“咻!”
她还没来得及出手,一根木筷虚空飞来,如箭矢穿柳,刺入那只手,随即响起一声惨叫。
动静略大,引起了诸多人的注意,纷纷投来视线。
苏璨佯装围观者混迹到人群隐匿了行踪,眼睛匆匆掠视着周遭。
却见长街对面的饭馆二楼窗台处,一道皎皎如雪的身影好以整暇地饮茶,视线却不在杯盏,一双瑞凤眸注视着她弯弯一笑。
是他……
被发现的瞬间,她下意识想要逃离,但方才那一根长筷,她当下就做出判断,她不是对手。
苏璨深呼吸几口气,勉强平复波涛汹涌的心绪,犹豫着,是否要去见他。
顾祈安轻轻地放下手中茶盏,缓缓站起身。束发随风摇,他嘴角噙着笑意冲苏璨颔首,示意告辞后转身离去。
丰年紧随其后,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苏璨一眼。
“呼。”
苏璨吐出一口浊气,是她多疑了,旋即又摇头,不可掉以轻心。
她多买了两床被褥,背在身后,厚重的棉被更衬得她身形瘦小,看了眼即将移到天空中央最高点的太阳,准备往回走。
“布庄。”苏璨看见前方的一面匾额,脚步顿了顿。
那家伙好像就一身衣服,还染了血……
村里人都是自己裁衣,布料多是粗麻,棉都极少,且几年不添新衣,一件衣服缝缝补补数十块补丁。
苏璨下意识觉得容珩不该穿那类的衣服。
“姑娘,要看些什么?”
“有没有成衣?”
“有,您看要哪个花式?”
“要男子的。”苏璨望着伙计抱着的颜色艳丽的女裙,摇了摇头。
伙计原是瞧着苏璨未梳鬓的发式是未出嫁的姑娘,所以才抱出女式的衣裙,听苏璨这么一说,了然地笑道:“您到这边瞧。”
男子的衣式花色较少,苏璨将采办的东西暂且放置一旁,视线从一排排黑蓝灰扫过,一件件裁剪的款式都漂亮得体。
至于容珩的尺寸,她以目测量的本事可没还给怪老头。
最后眸光定在一件白色的棉袍,绣着浅浅的流纹,脑海里倒是霎时浮现了他穿着后的样貌。
长身玉立配白衣,墨发高束绾玉簪。
她不由得暗想,白衣玉容最风流,可以说是从古至今永恒的真理。
可惜,她买不起玉簪。
视线移至一旁靛蓝的棉袍,与他现在的颜色相差无几,但别致许多,而且比白色耐脏。
“这件多少钱?”
“姑娘好眼光,这件袍子做的时候布料选得就是好的,收您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苏璨低头摸了摸这件棉袍,所谓布料好是相对而言的,相比较村里人穿得,确实是好不少,但成衣主要贵则贵在裁缝与绣娘的工钱上。
于是她再慢慢地转向伙计,浅褐色的眼眸似笑非笑,也懒得与他费许多口舌:“五百文。”
也就是半两,直接砍去一半。
伙计笑吟吟的脸顿时消了,“姑娘,您是诚心来买衣服的吗?”
“不知贵店头家可知道你卖这袍子的价钱?不如劳烦你将头家请出来,我好问问。”一年里走南闯北,苏璨自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也绝非好蒙骗的。
“你……”伙计的脸别说是笑了,现下惨白惨白的。“就算如此这袍子也不止五百……”
“那你看着办,不行的话,我找你的头家商量商量。”
“行行行。”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伙计万是没想到今日栽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身上,只得肉疼地拿自己先前捞得油水里贴补。
这一趟苏璨算是满载而归,足足支出一两多。
最贵的非棉袍莫属。
纵使是从容珩的钱里扣,苏璨也心痛得厉害。
回去的路上,翠嫂见着苏璨置办了满满当当的货,不免惊于苏璨平日不显山露水,可手里竟这般阔绰。
在她瞥见了那件棉袍后,红润泛黑的面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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