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辛(2 / 2)
陶慧娘心里疑窦丛生,眼前这颇有姿色的小丫头实在奇离古怪,玉竹巷的浣纱女喜宛她知道,但她以为不过是男人花花肠子作祟,逢场作戏沾点腥味,家里的账房钥匙都掌握在陶慧娘手上,王满金自己出去耍玩都没有底气,喜宛那贱蹄子压根捞不着什么大好处,陶慧娘就没想着仔细计较追究。
谁成想,喜宛都怀上孩子,还生落地了?陶慧娘眼皮一跳,心突突地蹦得有些快,她沉下脸,抬脚就要往院子里走。
“那浣纱女早就不在玉竹巷了,”姜织又出声提醒她:“信不信由您,我卖了笋子就要回去了,不过觉得陶大娘人还不错,才跟您说一句。”
“你究竟是谁?你想做什么?”慧娘子攥紧手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折身回来怒瞪着她。
“笋子还要么?一钱银子,”姜织道:“东西就值这么多钱,我可没有贪你的。”
陶慧娘脸色难堪,思虑了片刻,从荷包胡乱摸出两角银子给她,口气一急:“你说。”
姜织掂起来看了看,还了她一角,说只收一钱银就只收一钱,她慢慢说了一个地名:“苍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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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姜织拿了那一钱银子,买了几斤粗米、面灰、芝麻、黄糖回家,姜犁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他面色疑惑,但由于自小性格就是个闷葫芦,纵然满心好奇,如果姐姐不开口解释,他也不会主动多问。
“我是偶然听来的墙角,玉竹巷那些浣纱的妇人们碎嘴,成天说长道短,都晓得这个慧娘子的丈夫不是个好人,偏慧娘子被蒙在鼓里,所以我来提醒她一句,”回去的路上,姜织跟弟弟解释:“不过这些是妇人家的事,七弯八拐,你这样的小男子汉不便多知”。
姜犁点点头,提着东西背脊挺直了些,脸绷得愈紧,姜织抚了抚小男子汉的发髻,怕他会错意,又道:“咱们的银钱是靠卖酸笋得的,今儿这事不过机缘巧合,日后姐姐也不会再去听那些阴私墙角了。”
“嗯,”姜犁应了声,眼神悄悄松懈了许多,姐弟俩满载而归,脚步轻快地朝茶和山走。
姜织把消息告诉了慧娘子,就不再去多想这件事了。前一世,王满金有个外室叫喜宛,原先是玉竹巷的浣纱女,后头怀了王满金的孩子,被他偷偷养在老宅苍梧里,等慧娘子这边知道信儿,王满金那外室子都能蹒跚学步了,慧娘子跟王满金成婚多年,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初初听闻这个消息,陶阿母险些急断肠。
陶家孤儿寡母,没有弟兄能撑腰掌气,陶阿母最担心介怀的就是慧娘子没身怀这档子事,何况王满金那老娘成天念叨的也是金孙金孙。先前王满金瞒得死紧,冷不丁冒出个外室子,陶阿母可不得气急交加,想也不想就去独自先去探听消息了。
苍梧里是王满金家的老宅,不知在那里起了些什么争执,却叫陶阿母一头撞死在了老井边,王满金吓破了胆子,恶从胆边起,他把陶阿母的扔进了玉竹巷浣纱的溪边,等有人发现遗体报案给官府,结案结成了陶阿母失足摔死在了浣纱溪。
这事发生后,一开始连陶慧娘都不知内情,后头因为王满金心虚胆怯,没敢让喜宛那外室进家门,喜宛心灰意冷之下破罐子破摔,索性把实情都抖了出来,拼了个鱼死网破。
也正因为这遭变故,王记饭馆儿待不下去了,姜织才不得不换了个地方谋生。
“姐姐,咱们回去做元宵吃吗?”姜犁呐呐开口,打断了姜织的忖思,姜织吸了口冷气,垂目敛下心神,抿嘴一笑:“当然。”
娘亲和弟弟都偏爱吃甜食,因而姜织买了不少米糖,混着芝麻馅儿,做出的糯米元宵又香又甜,但他们家这两年都吃不起甜酒元宵,姜织想着让母亲高兴高兴,和姜犁加快脚步往家走。
林移桃见着姜织姐弟带回的东西,自是讶异不已,她没去城里卖过东西,听姜织说都是卖酸笋所得,便也信了,咂嘴惊叹之际,不忘教育姜织要记得舅舅家的恩情,笋子到底是从舅舅家拿回来的,姜织连声应下。林移桃又夸姜织机灵,比她这个娘亲强得远,不过在城里还得多个心眼,莫让坏人骗了,姐弟俩千万要提防小心,姜织姐弟也乖巧应下,母子三人这才洗净双手,开始和面做元宵。
一锅甜蜜蜜的芝麻汤圆刚刚浮白的时候,有人在屋外笃笃笃地敲门了,林移桃搅着香喷喷的汤圆没空挪脚,姜织靠近门边,起身开门一边问:“谁啊?”
“是我,织织儿在家吗?”有妇人应声,声音里带着笑问,姜织听出来了,是季福婶赵桂梅,也正是今早在路上碰见的姜秋华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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