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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华县是G市最偏远贫苦的县区,而嘉林镇又是最边陲的小镇,从市区到镇,途中要转三趟车,客车颠簸,道路崎岖,到嘉林镇,已经三个多小时过去了。
一路上很多人在打量展扆,她的穿着打扮,长相气质,和周围格格不入。展扆神色恹恹,晕车晕得厉害,好在县城车站有卖晕车药,有点像葡萄糖水的味道,喝下精神好了很多。
再走了半个多小时乡道,汽车在中途停靠,售票的大姐一声吼:“茶斗、石木到了,下车的快下车!”
“花裙子小姑娘,下车了!”售票大姐特地提醒展扆。
展扆半提半拖着行李箱,望着这座周遭山峰林立的村庄出神,她的心律无端加快,嘭嘭嘭的鼓噪,激动又不安,神奇的是,这个地方,她竟隐隐觉得自己做梦来过。
下车的地方叫石木村,去茶斗村还要再步行一段路,展扆日中从市里出发,到茶斗已近日暮。
一路上山道蜿蜒,进村后鸭犬相迎,有好心大叔帮她把行李箱扛进了村,甚至直接送到了周林定家屋下。
展扆费力地提着水果篮,从店里出来还粘着水珠的新鲜花果篮,这会儿花卉已经蔫枯。
天气热,客运车座位很不干净,乘客拥堵,灰尘漫天,展扆打扮得清清爽爽出门,此时头发粘汗,风尘仆仆,很是狼狈。
尽管狼狈,依然能看出是个城里来的,细皮嫩肉的,极漂亮的小姑娘。
七八个村里的小孩围着她看,小孩们个个衣裳灰旧,皮肤黑黝,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好奇,忸怩着打量陌生来客,展扆友善的笑,拿出挎包里的糖果分给他们,小孩儿舔着手指头,拿了糖果就害羞地躲开。
大叔冲着一座木屋敞开嗓门喊:“老周!老周!定崽的女同学来找他了!”
“漂亮的女娃!”他又喊:“城里来的!”
大叔说的是方言,展扆听得懂,她也用蹩脚的方言说:“大叔,我也是本地人,不是城里的,市里的。”
“市里不就是城里”,大叔咧嘴大笑:“城里的女娃娃就是不一样,水灵,讲话也好听。”
左邻右舍都被大叔的粗嗓门喊了出来,正是吃晚饭时间,老老少少,一个个端着碗筷,或蹲或站在家门口,看稀奇。
展扆的心跳跳得更快了,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手心发汗,惴惴不安,又满怀期待,仿若在等待一个当庭宣判。
很快她就看到了背光而来的少年,他穿着黑色的短衣短裤,利落的板寸头,剑眉星目,脸上线条锋锐,身材高挑劲瘦,走路大步有力,周身充斥着生机和活力,就像一只踏着血色夕阳狩猎而归,即将成年的云豹。
“周林定!”展扆雀跃地欢声喊,她的心跳快跳出了胸腔。
周林定走近看到了展扆,像是不可思议,不可置信,停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盯着她,锋利的眉头紧起,点墨般的瞳仁疑云层叠:“你是,展扆?”
“周林定,你家怎么这么远啊”?展扆见着他欣喜一笑,她本来想飞跑过去,但脚走的有点痛了,就站在原地等他来接,揉着被蚊虫叮咬得发红的膝盖,粉嫩嫩的唇瓣一展一合,有点委屈的说:“我走的好累啊。”
语气自然而熟稔,带着亲昵撒娇。
左邻右舍的村民一时停下了扒饭,目光齐刷刷扫视过来,连周林定自己都惊得说不出话,呆滞当场。
“周林定,”她见他发呆不动,又娇声叫了句,跟他招手,白到泛光的纤臂微扬:“你过来帮我拖一下行李嘛,我来找你玩,你不欢迎吗?”
周林定用力眨了眨眼睛,汗水滴到黑长的眼睫之下,带来些微酸胀感,他咽了咽喉咙,确定不是幻觉后,才四肢僵硬地,一步一顿,慢慢朝那画中仙女一般的小姑娘走过去。
“你…你怎么来啦?”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明显的颤音。
“我来找你玩呀”,展扆答得理所当然。
在周林定走近那几秒间,展扆的心神骤然安定,她水盈盈的眼睛里扑闪着兴奋的光亮,脸上绽开的笑颜自信夺目,这只刚刚还野性难驯的云豹,只要看到她,甚至不用眼神对视,桀骜的气场顿散,变得如同家养的小动物一样,温顺可亲,说话间甚至还带着小心翼翼,和几分难以察觉的胆怯讨好。
这种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展扆游刃有余,她跟大叔道过谢,拿出一包糖果请他吃,再把行李箱递给了周林定,周林定垂着眼接过东西,脑子混沌,肢体僵直,不敢与她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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