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她要为娘亲，小黛和自己报仇。她才不怕冤冤相报。飞白问心无愧，她不是没给过林林机会。

一瞬间的死从不可怕。没有希望地活着，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才是最难熬的。这样的苦难，小黛熬过了，飞白也熬过了，林林能挣出去，那就是造化。挣不出去？

那也是活该死去。

小黛已经转醒，只是在她怀里发愣。飞白无措，以为她做了噩梦，焦急地唤她，“小黛，小黛，小黛！”

她似乎有些呆愣愣的。飞白很快察觉出不对。

小黛的手摸索着，神色疑惑。“这是在哪里？”她从飞白怀里起来，要下地，当然站不稳，浑身没力气，两腿软得像年糕。飞白急忙扶住她。“飞白？这里是你的家吗？”她很疑惑。

飞白怔了。小黛自说自话，她似乎记忆出现了紊乱，过去种种，美好的，灰暗的，随着那一场嚎啕，都绞成了碎片，只有残存的浮木，她还记着飞白。飞白问她之前的事，小黛挠着头，苦苦思索，可头脑里始终空空一片，随后仍是陷于茫然。

“对不起，我实在有些记不清了。”她低下头，绞着手指，又成了少年时的那个憨稚的小姑娘。她没有沦落风尘，而她也不曾嫁人。医生说是因为刺激，身体自发地遗忘那些令她痛苦的记忆。不过只是短时间，以后，说不准会慢慢恢复。她恨死了这个说不准。

飞白坐在她身边，忽然觉得有种说不清的滋味。面对着一个记不得过往的人，她有些悲哀。然而又因为她的不记得，又生出一些庆幸来。小黛不再记得她们的龃龉争吵，也再记不得之前的亲昵温存。再怎样千丝万缕，盘根错节，被快刀斩落，只能重新涂画。

也许这样最好。

只有小黛没心没肺，愁眉展开，一脸无辜。却只让人心软。

飞白给她剥橘子，将白丝挑干净，喂进她嘴里。“甜不甜？”

“甜极了。”小黛笑了，“好吃。”她静静地，顿了一会，“你对我可真好，飞白。”她抱着她的手臂，枕到她肩头。小黛忘了许多事情，越发呆头呆脑，可是也更活泼了一些，唯一不变的，只有对她的依赖。

飞白摸摸她的头发，心头一动，缓缓道，“我之前对你，实在不能算好。”

小黛皱着鼻子，爬到她腿上，专往怀里挤。“骗人呢。我怎么会记得一个对我不好的人？想起你，只有欢喜。”她像小兽一样蹭着她，双手紧紧搂着她脖颈。真娇嗲，不过飞白很高兴。小黛又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是你将我拉扯回来。”飞白没有问，只俯身和她耳鬓厮磨。

“小黛，小黛，我带你走，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她低低道，将自己心里话掏出来。以后，只有她们，相依相偎，不再分离。

小黛仍旧笑眯眯，“飞白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她们的脸贴在一起。

为什么不好呢，所有的晦暗留给过往，从今以后，凛冬散尽，星河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