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绕床弄青梅（2 / 2）

也许是缘分，第一次相遇时她们的手就紧握在一起。后来飞白说，是因为她看起来太可怜了。她陷入沉思，“谁知道呢。你看起来像我养的小鸭子，又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就帮了？”

小黛就翻身压到她身上，缠着她讲故事，“那现在呢。”

飞白哈哈一笑，“丑小鸭长成天鹅了。”她揽住小黛的脑袋，吻她的耳廓，神神秘秘道，“丑小鸭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遇到喜欢的人，亲一亲嘴，才能变成天鹅。”

小黛当即就亲了亲她的唇，吧唧一声，睫毛埋起眼珠子，羞羞答答，“怎么变天鹅？”

飞白眼神流转，充满了滚热的暧昧。“嗯……得衣服脱下来，一丝l不l挂的，小鸭褪去鸭绒，才能……”

这番调笑让小黛杏脸桃腮飞上红霞，伏在她胸口上抿嘴笑，十分腼腆的样子。

她和飞白逐渐相熟起来。真是奇妙，飞白刚硬，小黛柔懦，性子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女孩，竟如胶似漆起来。

飞白是顾家的小姐，走进沈家，理直气壮。地主家的女儿，自然受到上宾对待，飞白看着这一家破破败败，又皱了眉头。沈莹很戒备，“你找谁？那个小瞎子在做活呢。”她有同龄女孩的艳羡和嫉妒，看着飞白的光鲜，和小黛之间格外的亲密。

飞白只嗑着瓜子，冷冷一瞥，眼角飞上去，不理会她。沈莹自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坐下。她带了几包糕果和一篮子鸡蛋来，小黛拿给兄姐分食，到自己，却问飞白可不可以拿一块。直到得到回应，她才小心拿起糕细细咬了一口，轻轻道一声谢。飞白很惋惜，终于知道先生说的明珠暗投的意思。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才是。

小黛去厨房给她下面条，很不好意思地端上来，清水面，一个鸡蛋浮在上面。飞白吸溜着面条，故意吃得很大声。实际上味寡而涩，少油少盐的东西，飞白没有说，只是默默记着，时不时给她带点吃的。

小黛生活中唯一的亮色就是飞白。

飞白去看她的母亲蓝姨娘，竟也捎了扭扭捏捏的小黛。小黛大窘，慌慌张张，只好将自己绣的手帕作为礼物。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收拾好了东西，端了酸梅汤和西瓜来。见小黛目盲，为人可爱，不由叹惋疼惜，将她搂在怀里，“可怜的囡囡。”她是江南人。小黛不知所措，她看不见蓝姨娘的样子，可想来也是很美很美的。被人这样抱着，久违的温暖让她忍不住泫然，又强忍着。

“小黛是个好孩子。难怪阿白也喜欢你。”她抚着小黛的额发，“看着你们这样好，倒像是姐妹一样。”听到阿白，小黛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想到隔壁叫阿黄的大狗。飞白拉下脸，扭扭身子，长长的一句“妈——”

“这孩子不高兴了。”蓝姨娘笑，“好好好，飞白。”两个孩子依偎在她身边，她心中蓦地生出些承欢膝下的柔软，“你要照顾好小黛妹妹，不可以欺负她。”

飞白怪叫了声，“我欺负她！”

小黛连忙解释，“姨姨，飞白对我很好，从来不会欺负人。”

她叫蓝姨娘姨姨。飞白眨眨眼，闪过一丝窃喜，很满意。她的小黛，真聪明。飞白给小黛喂西瓜，小黛咬一口，又脆又甜，流到心里去。

蓝姨娘是好人，却是顾老爷的外室，顾家人不肯认她。小黛替她感到不公。县城里的人，都知道飞白的出身。飞白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乖巧温驯的小黛，会为了她和人打架。

她的小黛发起狠来竟也不要命，抓掐咬砸顶，用一切能用的上的东西。她自己伤的最重，头顶一块头发给生生扯没了，眼窝乌紫，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惨兮兮。

飞白的心要缩成团儿。她又痛又怒，一声锐叫，能喷出火。“你为什么——是谁！”

小黛居然没哭，倔犟地抿着唇。飞白给她上药，小黛瑟缩着，因为疼。飞白看到她头顶稀稀拉拉的头发和肿胀的脸，她一下踢翻了一个小凳子，狂怒地喘着气。小黛哆嗦一下。

“飞白，飞白，你不要生气！我和你说。”她摸她的手，这下才要掉泪。“是一群孩子说你是……”她咬牙，“说你是……说你是表子养的。我气不过，就用水泼了他们。然后就……”她的声音小下来，头也扭到一边去。

飞白长长抽了一口气。

她把那几个王八蛋全都教训了一顿，弹弓拉直，石块打得人鸡飞狗跳，个个都挂了彩。飞白真不像个安安静静的小姐，她打人很有一手。脚踹手撕，一拽，薅下许多头发。又用竹篾条乱抽人，她精明着，知道哪儿是活肉，抽起来最疼，最后是屁股蛋子那里。“我让你欺负人，我让你说表子养的，说不说了！给我说啊！”飞白踩在他们背上。

熊孩子在她手下像个陀螺一样，被揍了个鬼哭狼嚎，慌不择路，绊倒了许多桶，飞白给他们准备的，泔水马尿牛粪滚下来，沾了一身。飞白哈哈大笑。自此以后，谁看见飞白都魂飞魄散，绕着走。

小黛拉着飞白的手，不放松。

“飞白真好。”她依偎着她。

常胜将军笑嘻嘻，搂着她的小娇妻走远了。

“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小黛很认真。

飞白也很郑重。日光落下来，映出女孩子浅褐色的双眸。

“当然。”她勾起她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黛也笑了。小小的窝，盛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