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于是她提着饭盒,光明正大地去了滕梅屏房里,让越多人看见,她就越安全。
虽然小主们的饮食被管事妈妈管理严格,但是偶尔小主们联络联络感情,一同吃个饭,去管事妈妈那塞点好处,妈妈时常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大家去了。
像现在,管事妈妈就故意避了出去,显然这滕梅屏是打点好了一切。
罗秋梨留了两个丫头在自己房里看门,自己则穿过院子,上了台阶,敲响了西厢房正中间的房门。
门无声打开,罗秋梨微愣。
“秋梨儿进来吧。”屋子里响起滕梅屏温和亲切的声音。
罗秋梨紧了紧握着食盒的手,一步跨进了屋。
一个年约十五岁的丫头接了她的食盒,罗秋梨看见她的脸,有些讶异,女子样貌清秀,只是左边上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血红胎记,让她看起来有些恐怖。
好在她在现代看过更吓人的长相,收了惊愕,面色自然地走到放满了佳肴美酒的桌前。
“榆钱,把门关了。”滕梅屏坐在桌后,看见罗秋梨走进,出声吩咐。
门再次悄无声息地合拢,挡住了一室风光。
“坐。”
滕梅屏含着笑,手中执了白玉杯,罗秋梨望去,只见那杯中之物呈现青黄之色,随着滕梅屏微微摇晃,弥漫出一股清香。
罗秋梨动了动鼻子,袖中的嘎蔓闻到酒的味道,焦躁地动个不停,这让罗秋梨心生警惕。
她淡定坐下,目光便落在一旁的酒壶中,看来这酒有问题,她打算先下手为强,便一手执起酒壶,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用袖掩嘴,一饮而尽。
“好酒!”罗秋梨放下一滴不剩的杯子,再次伸手,露出纤细的手腕,举起酒杯,又倒了一杯,学着滕梅屏的样子,轻轻晃动:“哪里得来的好酒?”
滕梅屏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一只手上有明显的淤痕,另一只手白皙透亮,但是两只手都光滑干净,没有水珠滑过的痕迹。
她收回视线,笑看榆钱:“榆钱这丫头,摘了去年这时候的桂花、月季,自个儿琢磨着酿的。我想着酿了一年了,就拿出来与你同喝。”
“味道非同一般,榆钱好手艺。”罗秋梨毫不吝啬地夸奖。
榆钱垂着首,绞绞手指,羞羞答答,躲到一旁去了。
“就是胆子小了些。”滕梅屏指着榆钱,然后又看椿芽,“这丫头胆子则太大,老是气我。”
椿芽听见滕梅屏在说她,蹬蹬跑过来,对着她吐舌头扮鬼脸。
滕梅屏被她气笑了,伸出手就要打她脑袋,不过椿芽这小丫头早早就跑开了,让滕梅屏的手落了个空。
罗秋梨看着两人的互动,也露出笑容:“你待他们真好。”
滕梅屏用公筷给罗秋梨夹了一些莴笋,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何独独对你好吗?”
“看我肯为我那俩丫头出头?”罗秋梨看着碗里翠绿的莴笋,暗暗心惊。
现在是秋天,又在北地,能吃到绿色的蔬菜实属不易,而滕梅屏这一桌子上,有莴笋、萝卜,还有一把嫩嫩的小油菜,这可不是在自个儿府上,这是在宫里!
滕梅屏笑了:“果然是聪明的丫头!”
“但是你只答对了一半,我与你说过,我接近你另有目的,你可知另一半的原因?”滕梅屏的手指慢慢抚摸在折扇的骨架上。
罗秋梨思索自己若与常人有异的地方,那便是关于“十二朵金莲”的传闻,滕梅屏家世显赫,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道这个传闻也不稀奇。
“与金莲有关?”罗秋梨收了笑容,如果涉及到子嗣的问题,那就不是小问题了,看来这一餐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滕梅屏看罗秋梨凝重的表情,她的笑容有丝丝苦涩:“不愧是我的秋梨儿,一点就透。我在这院子里,家世如何都不是秘密,你应该也知道,我继母是姬家,外祖父是正五品大学士,两个舅父均是从五品侍读学士,继母名满京城,誉为大家。而我父亲,当朝正一品大将军,掌管东北大营,十万大军,胜仗多得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在北地还有‘滕将在,城不破’的美誉。”
“但是鲜少有人知道,我的亲生母亲的来历。”滕梅屏说到这,顿了一下,用折扇点在罗秋梨的下巴上,微微用力,让罗秋梨对上她的眼睛,她笑,“秋梨儿这般聪颖,不妨再猜猜看,我生母的来历?”
在这一瞬间,罗秋梨似乎在滕梅屏的眼里,看到了暗蓝色的光泽流动,她看着她雪白的肌肤,英气的相貌,高挑的身量,她心头一跳,缓缓垂下眼睑,遮住眸光,轻轻摇头。
秋天的白日,总是短暂,屋里的光线越来越微弱,榆钱拿了蜡烛,把屋里的灯都点亮。
滕梅屏勾起唇,深邃的眼看见了罗秋梨瞳孔的收缩,她放开折扇,任由罗秋梨别开头去:“秋梨儿,你真要怀疑你从哪儿来的了。”
罗秋梨在阴影里的睫毛瑟瑟,看来她猜中了,而她情绪终归是没有掩饰好,让这滕氏知道她猜出来了。
“对,我的母亲便是你心中想的那样,她是胡人。只不过我想不通,你一个乡下地主的女儿,如何知道胡人?”
滕梅屏用折扇支着下巴,好奇地问。
罗秋梨低着头,看着滕梅屏的影子落在她的膝盖上,在灯火中颤动,她根本不想知道什么胡人不胡人,在这宫里,知道得越多,命越短。
她拿余光打量了四周,奇怪的是,滕梅屏的两个奇特的奴隶好似融入了阴影中,没有丝毫气息,这偌大的房间里,只余对面对坐着的她和她。
颤栗!
“别怕,我既然有胆子能邀请你来,便有胆子让你走着出去。”滕梅屏笑盈盈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见过胡人的画像,你长得像你母亲。”
罗秋梨挺认命,既然她都能穿越,那么作为穿越女的定律来说,不是一帆风顺就是命运多舛,她大概属于后者,命运多舛、吃苦耐劳的打不死的小强的那种。
既然命运都安排好了,她就要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越是作死,越是要往里面赶,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家的藏书挺丰富。”滕梅屏慢悠悠地喝着杯中的酒,不笑的脸上,多了一种让人害怕的神情。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罗秋梨很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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