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戚明晅甩下杯子,“你们女儿家说话我就不留了”。
他晃晃悠悠走出房门,今天还是雨天,这绵绵秋雨似有无尽的愁绪。
他站在屋檐下,自己一个少年将军,又是世子,走到哪里不是有人围着讨好奉承,那些人连半点礼数都不能出差错,可是到了这院子里一个两个的都不理他,连句话也插不进去,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兀自笑了,这是在家里,自己将军的威风也抖不起来了,温勉把徐容带得都不怕他了,这不知是好是坏。
罢了,徐容快要及笄了,及笄之后恐怕不能再像小时候了,由着她吧。
翠烟正从厨房回来,看到戚明晅站在屋檐下看着檐角的雨水出神,便上前行礼:“见过公子”。
戚明晅看到是翠烟,忽然像想起来什么:“午后去书房见我,我有事问你”。
“是,翠烟知道了”,翠烟垂着头,规规矩矩,绝没有半分逾距,她是明白公子的性子的。
公子平时确实个十分和善的,但狠起来也绝不心软,那年一个不长眼的人硬要往公子身前凑,被拉了下去,再也没回来,这事全庄子的人都知道,自是无人敢触霉头。
“行了,你进去吧”,戚明晅向她摆摆手,不再说话。
翠烟离开后,戚明晅站在廊下,听着屋内隐约的笑声,一会儿声音清晰可闻,一会儿只能听到雨声,他听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书房了。
她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柔弱。
“公子,翠烟来了”,戚柏走进书房禀告。
戚明晅从榻上起来,整理了一番衣服,走到桌前坐下。
翠烟是趁着温勉休息时出来的,她进来行了个礼,在旁侍立,等着公子问话。
“你伺候温姑娘那么久了,她平时都在做什么”。
翠烟几乎立即就明白了自家公子的用意,温姑娘真是个可怜人,还以为公子待她好呢。
翠烟想了想:“温姑娘平时没事就让奴婢拿些书来看,有时会练练字,温姑娘虽会写字,但字写得奇差,有时看书看累了会到观景台上看风景。”
戚明晅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她平日都看些什么书。”
“一般都是史书,游记,传记,文选之类的,还有话本子”,翠烟回忆着那日在观景台上问她的一些奇怪问题,犹豫着要不要说。
“平日练字过的纸张可在”,戚明晅觉得可以看看她的字迹,看看有什么端倪。
“奴婢收着呢”,翠烟有些狐疑,她是不识字,所以也看不懂温勉有时写了什么,只是悄悄把带字的纸张收起来,以免有什么蹊跷。
“放在哪里了,我让戚梧去取。”
翠烟告诉了戚梧纸张收在哪里,戚梧便去取了。
戚明晅在桌子前,姿势未变:“你好好想想,她还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无论巨细,细细道来。”
翠烟想了想,将那日温勉在观景台上问自己这是何地,朝代是什么的事说了一遍。
晓雾庄本就是戚氏父子二人在北方的落脚点,庄上的人无不是精心训练过的,像翠烟这种,平日里就是被派到住在庄子上的客人那里探听消息的,温勉自是不知道这些的,以为翠烟老实腼腆,虽有心防备,但还是棋差一招。
戚明晅听了翠烟的话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温勉便是南昆山要找的那种人吗,突然出现在世上,不辨年月,不知朝代,不通庶务,虽与常人无异,但是身负天命而不自知。
他觉得有些荒谬,这种传说他在南昆山只是听过而已。南昆山的暗人一直在各地寻找这样的人,相传在南疆闭关的一位祭祀就是那样的人,被带倒南昆山后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渐渐威望极高。自己知道这个传说还是一日偷偷潜入禁地听到守门暗人闲聊时说起的。
他觉得这太过匪夷所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戚梧已经回来了,带着那些纸张,戚明晅将慢慢翻阅着这些纸张,脸色越来越差。
半晌,戚明晅放下纸张,脸色恢复如常:“你觉得温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翠烟想了想,认真的说:“温勉姑娘是个和善的人,不似贫苦人家出身,对事情都有自己的主张,而且会常常冒出一些奇怪的话,但也不似富贵人家的小姐,会自己洗一些衣物,有些事也不让我们插手。”
翠烟想起这半个月和温勉的相处,她似乎从未拿仆人当下人看,总是温和有礼,也从未拿世子或老夫人当需要讨好的人去看,在她眼里,似乎这些都是一样的,所以温勉敢对公子甩脸色。
翠烟羡慕温勉这样洒脱的活法,也羡慕她眼中那熄不灭亮光,那亮光似乎总让自己看到另一种人生,让她心生向往,她郑重地说:“总之,翠烟原来从未见过像温姑娘这样的人,以后估计是也难在遇见温姑娘这样的人”。
戚明晅听到这话,慢慢地向后仰去,在靠背上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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