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江代轻声回答：“那你就输给我吧。”

夏末的凉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陈忆烟的面颊。

陈忆烟的目光扫过江代眼下的青黑，顿在江代愈发苍白的唇色上。

她的气色比上星期更差了。

“什么？”陈忆烟刚刚走了神，没能听清江代的话语。

江代盯着陈忆烟疑惑的黑眸，缓缓退开了。

“没什么。”江代平静地说。

“下午的数学考试，好好加油。”江代说完，掠过陈忆烟，与她擦肩而过。

陈忆烟侧过身，呆呆地看着江代走下楼梯。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江代仿佛露出了很落寞的表情。

“忆烟！”路寒梅从身后勾住陈忆烟的脖子，嬉笑道，“走吧，一起吃饭去！下午数学可费脑子了，一定要吃点好的！”

陈忆烟被打断了思绪，握拳给了路寒梅一个爆锤：“你别这样冷不丁搭上来，多吓人啊！”

路寒梅委委屈屈：“你今天情绪好暴躁啊，怎么啦，又跟江代吵架啦？”

陈忆烟的小心思被戳破，也懒得隐藏：“上周五好像惹她生气了。”

路寒梅竖起大拇指：“忆烟，你可真强，能把我们班的冰山美人惹火。”

陈忆烟白了路寒梅一眼：“你知道江代……她家里是什么情况吗？”

“啊？就正常家庭吧，不过她爸妈好像挺严厉的。”路寒梅突然被陈忆烟这么一问，没怎么反应过来，有些懵懵地回答道。

正常家庭。

陈忆烟倏然想起江代那天站在雨中说的那些话。

“他们不需要我。”

“如果不需要的话，想与不想又有什么有意义。”

她的话语那么平淡冷漠，却像是包裹着无边际的寂寞。

好像她的存在只是因为有人需要。

下午的数学卷子难度偏易，陈忆烟很快就写完了，确认无误后，她开起了小差。

江代的考试座位被排在她的前面，陈忆烟撑着下巴，失神地盯着江代长垂过肩的秀发。

江代奋笔疾书地填着卷子，一缕鬓发低垂下来，挡住了她读题的视线。她将它别至耳后，纤长素净的手指在陈忆烟的眼前一闪而过。

“请做完的同学们把自己的试卷再检查一遍。”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温声提醒。

陈忆烟眨眨眼，从那种恍惚的神态中清醒过来，低头把卷子又检查了一遍。

数学考试结束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室，欢快的交谈声逐渐远去。

陈忆烟拒绝了路寒梅的晚饭邀约，留在了教室里。

江代则是留下来再复习一会明天下午要考的地理。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陈忆烟和江代两个人。

“江代。”

江代偏头，星眸旖旎地瞥过来：“什么事。”

陈忆烟望着江代疏离孤傲的秀丽脸庞，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你发烧的那天，说了梦话。”

江代翻页的手停住了。

“你一边哭着，一边说‘妈妈，对不起’。”

江代合上了书。

陈忆烟没有察觉江代的异样，继续说着：“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家里又有什么事情。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很困难，我可以帮你——”

“闭嘴。”

陈忆烟看着江代，两人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江代竖起硬实的城墙，把她拦在了外头。

“你又明白什么。”江代拽住陈忆烟的领口，把她揪到自己面前。

“我之前也说过，如果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愿，你根本没有必要遵守！江代，人可以自私一点。”陈忆烟没有抗拒，由着江代动手。

她注视着江代，一个星期来，她从来没有看到江代松懈过。即便病了，江代也依然是那副平静淡漠的模样。

“你不需要这么紧绷。”陈忆烟说。

江代凝望着陈忆烟总是明亮无比的眼睛，那里面装着很多她所没有的东西，仿佛是浓稠的黑夜里一再闯入的耀眼白昼。

江代松开陈忆烟的衣领，按着她的肩，欺身吻了上去。

唇瓣间的气息灼热，可江代却如坠冰窟。

眼泪在生涩的眼眶里凝结，然后慢慢地溢出来，淌过脸颊。

陈忆烟怔愣地看着江代被泪水浸得剔透的双眸。

“你不需要，可我需要。”江代缓缓眨了下眼，泪珠晶莹地坠在她的眼睫上，宛如小巧玲珑的水滴吊坠。

江代抽身而去。

陈忆烟坐在椅子上，弓起的背部抵在椅背上。

没有解释，更没有释然。

她以为她理解江代了，以为她们关系的缓和，是江代能稍微听进她的话的讯号。

现实甩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天色暗了下来，可校园里的路灯还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