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2 / 2)
张昭:“选举以前,你父亲就未曾说过什么吗?”
隋昂仔细回想。选举的时候,他刚从欧盟回来,那时候他让张昭保密他入新党的事,他的父母自然不晓得他已退出了社会党。他的父亲脾气上来了,总爱在家里发牢骚。有一回,隋昂回老宅去看望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正坐在客厅里和前来拜访的下属腹诽鹰派。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毕竟他的父亲对鹰派忠心耿耿了几十年。
当时隋昂一心只觉得稀奇,现在再想想,那时候父亲似乎抱怨的就是鹰派又将何明华推到了首相的位置。父亲虽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是何明华,但结合情境,一想就是。
父亲还说了什么?
隋昂想,当时父亲还骂了一句:“那个废物还能做什么!”
隋昂陡地惊住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张昭一看他的脸色就了然了,问:“现在明白了?”
隋昂点点头,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未免太惊世骇俗。他原以为鹰派霸道归霸道,却没想到他们的胆子竟如此之大,敢在金字塔尖摆个傀儡上去。
父亲那回如此动怒,这下他算是知道原因了。在他守旧的父亲眼里,首相怎么也不该如此软弱,任人宰割,尤其是作为社会党鹰派的领头人,更该拿出气魄来。
“这事算是内阁半公开的秘密。我是先猜到的,后来那里面有人嘴碎传出了消息,倒真的证实了我的想法。”张昭看着高脚杯里随着他手部动作上下起伏的液体,“何明华耳根子软,也没什么手段,自然成了那些人利用的对象。你以为何明华自己不知道这点?他可清楚着呢。早先年他自己也贪图那位子上的权势,不过这几年,他身体大不如前,鹰派也越发嚣张,他们自己内部何尝不是斗成一团。何明华夹在中间,往左往右都不是。我想今早他这病发得刚好,要再让他辩下去,他后面的人怎会放过他。”
说到最后,张昭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隋昂心想,敢情张昭也是看了半天的热闹。看看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狗头雕们该如何收拾何明华的烂摊子。
像印证隋昂心里的想法,张昭又接着道:“隋昂,我们的机会来了。”
***
飞机入了西区板块以后就开始下降。这时候隋昂已经回到了孟怀书的身边。
孟怀书看完了一部两小时长的欧盟动作片,此时正透过舷窗,望着下面的景色。
飞机周身已看不见一朵云彩,往下看时,入目的是一片沙黄。镇子全都扎堆的驻在一块儿,比不得城市里的鳞次栉比。
隋昂问孟怀书:“你从前来过这里吗?”
他知道西区是很多人心中的圣地。不过碍着这几年的边境异动,政府并不鼓励公民盲目地前往这里旅游。
飞机离地面越来越近,孟怀书甚至能看到沙土上千百年前的断壁残垣,壁垒的棱角被风沙磨得圆润,小小的一个拱在无垠的沙土上,倒有些异域风情。
“大概是十年前来过。”隋昂的问题让孟怀书忽然陷入进了一段久远的回忆之中,“那时候我爸被派到这里工作,有一年我和大哥想他得很,我妈就咬牙买了三张火车票,带我和大哥来了这里。”
这是孟怀书头一回主动地提起自己家里的事。
“那你们一家四口团圆了?”
“没有。”孟怀书扭头迎上隋昂的目光。隋昂发现他的眼里闪着悲凉,“说来也挺可笑的。坐了四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这儿,才发现我爸……又临时被调回去了。我们娘仨儿扑了个空。”仿佛他的母亲牵着他和大哥的手的画面还在眼前。三个人站在举目无亲的镇子里,头顶着烈日。他母亲去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回头便神色阴郁。那时候他还在叛逆期,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嚷着和他妈说口渴了想喝水,换来的却是他母亲的一巴掌。
接着娘仨儿在这异地哭成了三个泪人。最后他们是怎么回到了远方的家,孟怀书已经不记得这些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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