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哥的心思你别猜(1 / 2)
蒋玉容从小没了爹娘,几岁的时候便住进了将军府。纵然下人们待她甚是尊敬, 穆氏一家格外外呵护她, 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敏感和多疑起来。
比如那次穆北野状似无意的说道:“玉容, 我仿佛记得你又一块桃花胎记?”
好端端的, 他为何要提起此事?
是他起疑了么?
回去之后, 慌乱在心里大肆蔓延, 她夜不能寐, 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穆北野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毕竟她不是那晚的女人,毕竟她也只是鸠占鹊巢,顶替了那人的名分而已。
最恐怖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那晚的女子究竟是谁,她连将自己伪装的更像一点都做不到。
不过还好,穆北野不是说了么, 那女子肩头有块桃花胎记?
那块桃花形状的铁啊, 被火焰烧到通红,令人望而生畏。可这和小将军夫人的位置比起来,又算什么?
在铁块放上肩头的那一刻, 她几乎是瞬间就闻到了皮肉烧焦的气味,香儿在一边泪眼汪汪的, 哽咽道:
“小姐,您的命怎么就这么哭, 老爷夫人要是还在, 您许配给小将军不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何须您这么受罪!”
是啊,爹娘要是在就好了。可惜啊,他们早就不在了。
没有爹娘的孩子,什么东西都是需要自己辛辛苦苦的争取的。你若是不抢,不用手段,没人会主动将东西送到你的面前来。
修养了许多天,用了西域送来的上好的药材,她终于将那一块疤痕调养成了淡淡的桃花胎记。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子没人再能戳穿她了吧。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要在这种场合下降这块“胎记”露给穆北野看。
那个狠心的男人!竟然将她的贴身婢女绑在条凳上打!那样粗的板子,重重的打在了香儿身上。他也不怕把香儿给打死?这是打香儿呢,还是打她蒋玉容的脸呢?
她索性先发制人,不顾脸面,拉开自己的衣裳,露出那块“胎记”来。
“表哥可看清楚了?这是不是表哥印象里的那块胎记!”
她果然将穆北野镇住了。
她看见穆北野目光震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肩头。穆北倾也是一脸惊讶,可他的惊讶与穆北倾的震惊不同——他这分明是看戏的姿态。
世人皆知穆家大公子淡薄宁静,可又有谁知道,这个大公子本质里其实是一个分外凉薄的人呢?在他的世界中,除了爹爹、娘亲和弟弟的安危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是一场好看的戏罢了。
蒋夫人走后,穆北倾关心的人就更少了——爹爹和弟弟。除此之外,无人能令他动心分毫。
可当蒋玉容察觉到穆北野的目光逐渐由震惊慢慢转变为怀疑之后,她又飞快的合上了衣裳,流着泪道:
“表哥这是吃抹干净了就不认人了么?你那天早上对我说过什么,你都忘记了么?你说会给我名分的,你说会护我一生的!可玉容没有爹娘撑腰了,也不敢跟表哥提什么名分,可总不至于连个丫鬟都保不住了!”
“玉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姨母与姨夫去的早,同这个丫鬟有什么关系!”
穆北野头疼欲裂,他开始佩服那些家中莺莺燕燕良多还能相处和谐的人了,那才是真正的人才啊!处理女人的事情可比行军打仗难的多了!
“不是这个,又是什么!不然你为何非要将我的丫鬟打成这样!”
“玉容,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惩戒于她?”
看他忽然严肃,将先前脸上的愧疚、震惊、犹豫一并隐去,只是这样郑重的看着她。蒋玉容亦愣住,不明所以:
“不就是她不懂事,冲撞了沅姨娘么?”
四周又陷入沉寂,穆北倾便晓得,他这个弟弟,这个时候是生气到了极点。
说来也是有意思,他家二弟虽然叱咤疆场多年,混了个“小阎王”的名头,可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内敛之人,心中情绪鲜少外露。他生气极了的时候也极少大吼大叫,而是像现在这样,默不作声,可心中的怒火却惊涛骇浪。
穆北倾甚至暗暗怀疑,若不是弟弟这个性子太过闷骚,贾沅也不至于就做了他们的姨娘。
果然,穆北野一开口,话语中便带了千钧的气势:
“冲撞?你可知,在这个家中,阿沅才是唯一的女主人!我穆家的人,从来都不容许他人欺侮,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贱婢!”
这话说的严肃,陪着他阴沉的能滴出水的脸,吓的蒋玉容连头也不敢抬。
穆北倾却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见了一丝无奈,奇怪,他怎会无奈?
穆北野自是不得志的。他愿意付出一切去维护贾沅,当他说出“唯一的女主人”时,心中竟有一丝奇异的,满足感。可当他回神之后,巨大的失落又将他笼罩。
阿沅,我希望你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我希望你在外能被人尊称一声“将军夫人”。可我希望你的一切地位与头衔是来自我,而非我爹爹。
可你既然已经有了爹的骨血了,我又能奢望什么?无非是一场春秋大梦罢了。
*
他收拾好心情去见阿沅时,已是深夜。将军的妻妾深夜便不应再见旁人,即便是继子亦不可。可如今将军不在家,无人能拦着他便是了。
他是真的想见见她。
她受委屈了,他应该是去道个歉的,不是么?他处置了香儿,替她出了口恶气,也总该去和她说说,算是个表功了。
理由找了那么多,其实归根到底,是想见见她了。
凉夜如水,她靠着美人榻坐着,珠儿在替她剥瓜子,她正悠闲的看着街头的话本子。呵,这女人可真是心大,竟然一点也不关心别的事。
直到他的阴影将她全部笼罩,阿沅才惊醒一般抬头,对视上他的目光时,竟潜意识的向后一缩。珠儿便使劲的给她使眼色,她这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出来:
“小将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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