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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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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修墓碑的钱留下来给活着的人用不是更好吗?

让死者灵魂安息?

现在谁还当真。埋掉完事。

朱利安和斯蒂芬慢慢向伯伮斯的墓碑走去,朱利安已经把自己在第二次来时发现铭文消失的事跟斯蒂芬说了,他们现在要再次进行确认。

十几步外,参加塞奥罗斯的入葬仪式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伯伮斯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杂草中间,灰色石头上刻着一行字:伯伮斯·莫拉托夫1921-1944。

两个人愣了一会儿,接着朱利安发出一声冷笑:“我们又被耍了。”

“那么哪个是真的?这行字,还是你看到的光秃秃的墓碑?”

“我不知道。他可以随意控制我们所看到的东西,任何事物都可能是虚假的。”

这时朱利安发现教堂的杂工克洛德科夫正站在举行仪式的那群人旁边,他想出一个主意,便走过去把克洛德科夫拉了过来。“这个就是伯伮斯·莫拉托夫的墓碑吧?”他一手指着墓碑,一边问杂工。

“对,是这个。”

“它上边写着什么?我有些看不清。”朱利安说。

“你当然看不清。”克洛德科夫哼了一声。“因为那上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朱利安看了眼斯蒂芬,发现他神情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把克洛德科夫打发走后,朱利安小声说:“你瞧,我们一直被骗了,他故意让我们看到那行字的。这是一个心理暗示。”

“……这是一个机会。”斯蒂芬盯着铭文,深思熟虑地说。

“……机会?什么机会?”朱利安问道。

“我要设法做一个记号。”斯蒂芬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只荧光墨水笔,在墓碑上划了个十字。

“我们要牢牢记住位置。”

“你想要做什么?”朱利安追问。

“我们晚上再过来。”

说完这句话,斯蒂芬向仪式人群走去,但朱利安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去。“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

“晚上再告诉你。”

“等到那时就晚了!”

斯蒂芬盯着朱利安的眼睛,发现那目光极其严峻,甚至带着谴责。“看来你已经明白我要做的事了。”

他顿了顿,向四周望了望,继续说,“只要我们小心,不会出问题的。工具我都有。”

“可那违反道义。”

“见鬼!你有胆量偷偷进入旅店房间现在却说什么违反道义?你知道法律是约束人的工具,却不想想你所谓的道义又是什么东西。它们全都戴着一副神圣的面具,面具下隐藏着毁灭人的野兽。这些野兽让我们向面具下跪,歌颂它,在被生吞活剥的时候还要歌颂它。已经死了一个人了,正在那边下葬。你的道义所能做的就是看着下一个人死去。好吧,晚上我自己来,这样你就保全了你的道义。”

他说完转身就走,朱利安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不可思议。

他很佩服他居然有胆量去干那种事,结果会如何呢?但朱利安此时的脑子里却并没有想到结果,他只是想着着那将是一件多么有趣的历险啊!他跑过去,拉住斯蒂芬的胳膊说:“晚上我们一起。”

“嗯?你改变主意了?”

“我想你会需要一个助手的。”

斯蒂芬露出微笑。他揽过朱利安的肩膀,紧紧搂着他。他很高兴自己有一个同盟,一个既能迅速明白自己的思想又从不畏惧的同盟。

葬礼即将结束时,朱利安和斯蒂芬回到人群附近,他们看着那些神色沉重的人,联想到晚上将要做的事,觉得心中一阵战栗。

朱利安注意到对面的伊伦娜·塞奥罗斯在看着自己,她缓缓抬起手,把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

葬礼结束后,人们各自分开向墓地外走去,朱利安让斯蒂芬先走,自己留下站在大门附近。过了一会儿,伊伦娜走过来,她看了看他,什么也没有说,两个人向山谷走去。

一路上,伊伦娜都在打量朱利安,从他的深色头发,直到他雕刻细细皱纹的脸颊,直到他消瘦劲健的身躯。她爱他。

可她自己呢?她教唆自己的丈夫犯罪,不断地勾引男人,深陷在□□里,她是一个堕落的女人。

他们走到山脚下,在即将分手时,伊伦娜停住,说:“我爱你。”

朱利安微笑了,他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中,但她却把他推开。“可是你并不爱我。”

“伊伦娜……”

“你对我很好,但那不是爱情。你谁都不爱,我不知道你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有一种把别人和自己隔离开的东西。”

朱利安皱了皱眉。

他想到了莉迪。

“让我们结束吧。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生活。”

朱利安叹了口气,说:“我没想到你丈夫的死会让你产生这么大的变化。我知道,你的自尊——”

听到这个词,伊伦娜像受惊的鸟一样叫了起来:“是的!我的自尊!你也许觉得我太高傲了,但是——我的自尊,如果没有它,女人还值什么钱。让我们再见吧!”

她直挺挺地站着,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眼睛里泪花在打转。

她看着朱利安的目光甚至含有威胁。这让他突然间觉得这个堕落的女人身体深处散发出珍贵的圣洁光辉来,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在手背印上一个饱含赞美却失去热情的吻,然后转身离开了她。

看着他走远后,伊伦娜的肩膀垮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肯向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低头,她受不了那样的耻辱。

如果塞奥罗斯没有死,那么她也许会跟着朱利安私奔,但是现在,她成了一个寡妇后,自尊心反而涨大了。她是那么的爱他,但是要让她去求他,去低声下气地要他把自己带走,这种情景一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就被狠狠地撕烂,又踩上几脚。

她必须那样说,纵使心脏上插着利剑,纵使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剑锋更深入一寸,她也仍然会那样说。

她擦干眼泪,向自己破败冷清的房子走去,半路上她遇到了巴宁夫人。中年女人凑到她身边,说:“亲爱的,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并不爱你丈夫,从来都没有爱过。这样对你也是一种解脱。你还可以爱别人,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没有人阻拦你,你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伊伦娜回答说,“你是说他本来就应该死吗?是啊,我不爱他,但是却是他带我离开以前那痛苦的生活的,我不爱他,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生活的,我本来也是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些许乐趣的,可是他死了,死了……你怎么能懂呢?”

伊伦娜抛下巴宁夫人,向前走去。巴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等到走远了,她耸耸宽大的肩膀,说:“真奇怪,她居然说那些话!变了、变了!全变了!天气这么糟糕,而我看这镇上的人也没一个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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