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国师大人(2 / 2)
在遍布的耀眼火海里,芊蔚终于看到那个记忆中的俊秀男孩此刻正毫无意识地瘫倒在地,似乎是被毒烟迷晕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太子周围没有什么剧烈燃烧着的物事,衣衫也没有粘上什么火星。
屋内浓烟滚滚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念此芊蔚匆匆行至太子身前,正准备横跨一步将男孩从地上一把拽起送,谁知此时内殿的一根受烈焰侵蚀已久的粗壮宫柱,竟在此时不堪重负被火焰堪堪烧断,还隐约可见火星的残柱直直指着男孩身上垮裂下来。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芊蔚的眼里,一直以来都万分惜命的她此刻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莫名悲壮,她竟然想要以己舍身护住眼前的这个男孩,这个与她其实并无半分瓜葛的陌生男孩!
还未来得及细思其中原因,芊蔚便已然猛扑上前,用自己的身体一把护住身下男孩,瞬间只听见一声闷响,那根残柱直直砸在了芊蔚的背上,力度之沉重让芊蔚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撞击地错了位,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烈士,芊蔚暗暗苦笑。
还未来得及呼痛,一串烈焰顺着倒塌的残柱上的些许纱幔瞬间蔓延开,火光瞬间窜起,几秒间便几乎将两人包围。来不及了,芊蔚疼得面容狰狞。
暗自咬咬牙,将背上沉重残柱一把推开,强忍身上剧痛一把抱起男孩便冲如火海,火光潋滟中远远地瞅见殿门,便什么也顾不上地横冲过去。
从火光四起的重华宫里冲出的一刹那,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芊蔚瞬间感觉到了生命的存在,暗暗长吁一口气竟剧烈咳嗽起来,强忍着将怀中小儿轻放在殿外安全之处后,才惊觉背后刺入骨髓般的炙热剧痛,和呼吸间肺部的剧烈灼烧感。
在一干太监“国师大人”的惊呼中,芊蔚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便瞬间跌跪在地。
嘴里还残存着血液浓重的铁锈味,芊蔚四肢发软,周身也再没有多余力气去应付周边焦急地围成一团的太监,芊蔚都不用看就知道,适才被那根足有一尺粗细的宫柱砸伤的后背此刻定是血肉模糊,不堪入眼。
脸上的疤还没好,背上又多了一块更大的疤,想到这芊蔚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但却又不是后悔冲进火海去营救太子。
说到这,芊蔚苍白的脸上暗暗浮现出一丝疑惑,为何她竟会舍了命去营救一个陌生男孩?
细细回想起来,冲进去一刹那,她的脑子全都是空白的,心中唯有一点一直警醒着她,那就是不去救她就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为什么会后悔?沉思许久也没有个答案的芊蔚,只觉得背上的伤口更疼了,刺骨的灼热感直钻心扉,疼得她想哭。无处发泄的芊蔚双眸瞬间积满了泪水,从眼眶中直直掉下来。
恍然想起身旁围满了太监,想要勉强自己国师形象的芊蔚慌忙用手抹去眼角泪水,抬手间却发现自己的面纱不见了,手里满是伤疤的斑驳感,想必是之前冲入火场救人时不慎掉落了。
不过也就是明面上看着不好看了,这倒也是不打紧,芊蔚便也不想管了。
等着太医的间隙,芊蔚偶一抬首间见一旁躺着的男孩一直都没有醒转过来,心中莫名有些焦躁。
便一手捂着因呼入过多毒气而灼伤的胸口,强忍着后背剧痛,慢慢挪到太子身侧,简单地为他做了一下周身的检查,见他只是呼入毒气过多而晕厥,情况也不是很严重,便也就放下心来。
在一干太监的倾力救火下,重华宫的火势好像是小了一些。芊蔚跌坐在地轻垂着头,耳侧却隐约听见有小太监在谈论着有关太子的事,疼痛难忍的芊蔚急需一个理由转移注意力,便也就侧耳细细听着。
“太子这是第几次遭受这种罪了?上次是掉进水池里,上上次是被野猫吓着了......当真可怜。”一个小太监声音里满是心疼。
“还不是因为太子母妃早逝,要不谁敢如此暗地里欺负太子。”另一个颇有些义愤填膺。
“皇上虽盛宠太子,但过于明显的恩宠,谁知道是福是祸?”
“唉......”二人轻叹一声,皆是无可奈何。
细细听了一会儿的芊蔚此时心中倒有些明了,有了之前多次的事故,想必此次重华宫大火也不会是意外。
情不自禁地用手抹去男孩脸上的乌黑,面对着生着如此精致面孔的孩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年纪轻轻竟已然经历了如此这般多的腌臜事!
母亲早亡,父亲虽盛宠却无端招致各方妒忌,这日子也是忒难过了些,此刻她心中竟涌起了想要将这孩子揽入怀中的冲动。
想着,芊蔚竟又有些憋不住眼泪,这次的眼泪较之前来的更急,冰凉的泪水一瞬便抹满了一整张脸,倒是让芊蔚有些莫名其妙:纵是再过同情,她也不至于痛哭至此吧?
从来都是放荡不羁的芊蔚,最近一对上这对父子的破事情绪就有些不对了,连带着芊蔚都察觉到了。
她不禁想起自己曾经丢失的记忆,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段记忆与这些人有关?
恍惚间,耳侧传来太监的高声呼告,与这声“皇上驾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芊蔚蓦然抬起头,恰恰看到一脸焦急的皇帝陛下带着身后一干人,神色匆匆地冲进重华宫。
猛然间得知重华宫大火的皇帝陛下登时慌了神,从床上翻身而起即刻前往太子宫。
远远地看见宫殿上滚滚黑烟,唐倬云双腿都颤抖了:那是他的儿子,他和韶九唯一的孩子!
怀着过分忐忑的心情他步履匆匆的走近重华宫,看见地上躺着的男孩时心都碎了,顾不上什么皇帝的威严,步伐急匆匆的跑过去,以手触诊感受到身下男孩跳动的脉搏才稍稍喘过气来。
长吁一口气抬首望向身侧的白衣身影。这一望却让他稍稍平息下来的心跳登时又剧烈跳动起来,似乎快要跃出体外。
这一身熟悉装扮,国师?
不不不......没有了那面纱覆面,这张面孔分明是.......唐倬云瞬间睁大了眼睛,双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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