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自由的国师大人（2 / 2）

“不可说，”另一男子悄声打断他，“若是叫有心人听去了，那可不得了。”

男子身侧的一干百姓皆是眼神漠然，却又不敢大声谈论，只得嘴里心里暗骂这杂种。

高氏一族如今盛极一时，奢靡自是不表，平日里欺压平民百姓之事更是数不胜数，百姓叫苦不迭但又对此无可奈何。

正说着，车舆的速度忽而慢了不少，众人一愣，以为自己说的话被听了去，个个面露惊慌，生怕被抓进官府严刑拷打。

却见车帘被一柄折扇挑起，露出一张面纱覆面的脸来。

虽看不清脸上模样，却见面纱之上的那悠悠明眸隐隐带笑的模样，似二月春风，瞬间便将一城鸦青水墨染成了绯碧缃色。

如此风致无双之人，又岂会是粗鄙的高家子弟？

众人心中皆是困惑不已，但又实在想不起来这朝中配得上如此奢华车舆的达官贵人，有谁能是这幅风流模样？

众人心中暗暗寻思着：身形挺拔，薄纱覆面，地位甚高…突然人群中有人猛的回过神来，朝着车架惊讶大喊道：“国师！是国师大人！”

声音一出，四众喧腾。

国师！原本稀稀落落站在路旁随意观望的百姓皆是沸腾起来，连带着酒肆中、茶馆里的一干顾客闻此也都站起身，直直奔向街道两侧，眉目间满是好奇，言辞间颇多赞誉。

早些时日便已然听说这玉镜真仙的美名，面纱覆面，仙人风采，光是区区传闻，就已令一些适龄少女心生倾慕。

不见其人，倒也就把这事当做传说罢了，谁知当今皇帝竟亲自入谷，将其招揽为一朝国师。

彼时举国大旱，而国师大人的治旱神法，一经施行便效果神速，受灾百姓皆是感恩戴德，直呼国师当真不负神人威名！

近日坊间还传闻半月前宫中突发大火，正是国师大人神兵天降，救太子及无数宫人于烈火之中，英勇无畏之姿一时令长安城才俊奉为心中楷模！

可国师大人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玉镜谷到皇宫，都不是寻常百姓能轻易进的去的地方，倒是让众人心生遗憾。

而如今竟也能目睹国师大人的风采，当真是三生有幸，自然是要挤破头也要瞧一瞧！

一时之间，长安街百姓纷纷捎上孩子，闻讯而来。或是挤在道路两侧，或是挤上桥头，就算不怎么感兴趣者也为了胸中谈资而拼命冒头。

芊蔚眉眼本也生得眉眼精致，一袭宽袍大袖更是意态风流，在车舆里惊鸿一瞥便已是让众人惊叹，寻思着这传闻着实不虚。

谷中生活多年，芊蔚也未见过这番大世面，突然收到如斯追捧，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是激动不已，频频掀起车纱向两侧的百姓微笑示意。

嚼舌根的一时忘了话题，女子们更是失魂落魄，目不转睛。谢殊微微一笑，正准备放下车帘，却猛然瞅见桥头上有一个约摸几岁大的小女孩被人群挤出了半个身子，颤颤巍巍几乎快要掉下河。

见此，芊蔚当即笑意一敛，心生冷汗，猛然一把掀开车帘，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足底生风般轻盈地跃向桥头，一把将此刻正好摔出桥头的女孩揽入怀里。

时间把控之精准，当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围观者叹为观止。

围观百姓还未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国师大人衣袂翻飞腾空而起，顷刻间便从桥头救下一个即将落水的小女孩，心神一震，既而满目赞叹仰慕之神色。

秀丽身影片刻后翩然落下，芊蔚将怀中貌似被吓呆的女孩轻轻放在人群之前，一时忍不住以手轻抚女孩前额，眉眼弯弯，举止满是潇洒风流。

所见者全然被这一幕打动：任用如此心肠温暖，胸怀治国大略之人为国师，此乃我大靖朝之幸啊！百姓一时民声沸起，感慕天恩。

而此刻正斜倚在酒肆二楼廊上，细细查阅手中账本的董斯年也听见了楼外的鼎沸人声。

身为一代剑客，曾为温府武师的董斯年本也不会这些本属于账房先生的事儿，但后来开了这间酒肆之后，便也不得不去了解这些，多年下来，如今倒也算是颇为熟练了。

适才听几个神情兴奋的店小二说起，此刻当朝国师大人的车舆正途径长安街市，全城的人都急着去一睹风采呢。

他虽过去对这国师事迹有所耳闻，但说实在的对这男人也不甚感兴趣，便也就没和他们一起挤在酒肆门口观望。

待手中账本已经清理完毕，董斯年将账册齐整叠起，长吁一口气缓缓起身，随意将身后暗红色衣角掀起。

此刻窗外人潮依然澎湃，甚至愈演愈烈，仿佛国师车架刚好行进至青云酒肆门前，如此声势浩大，倒也是有些勾起了董斯年的兴趣。

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董斯年便也就随随大流，信步走到二楼窗前，抬眸远望之时刚好瞅见芊蔚救人一幕。

目光所及那人凌空而起，衣尾翻飞之际，双手伸出一把抱住落下桥的小女孩。

薄纱覆面看不清容貌，而面纱之上的那双眸子却是晶莹剔透，熠熠生辉间恍若星辰。

董斯年瞬时心中惊异：是他！他…竟就是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