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2 / 2）

小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让人遗忘了的冷风吹进来，我找了床薄被子盖在我和阿南的身上，就这样拥抱着渡过整个下午。晚上我擅自出去和阿南吃火锅，算是难得的大餐。一方八仙桌，沸腾的红锅置中，下一碟碟的菜。油腻的双叶风扇伫立旁边，那是那时重庆火锅店的标配，并不是每一家店都有冷气，也并不是在酷暑里开冷气才舒服。

“今天下雨可惜了，吃火锅就是要大热天的傍晚来，人揎拳笑闹，辣的吸呼吸呼，那才有劲儿。”我说。

阿南一笑，继续喝山城啤酒：“再过一个月我要去大学了。”

“好啊，在哪里？”我为他高兴。

“河北。”他一哂，“一个普通学校。”

“能考上大学就好。”

阿南目光灼灼地看我：“你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最好的时候考过全市前十，”他停了停，不像挽留颜面的说辞，“高一期末那次，考完我哥给了我三百块钱。我拿着钱去网吧，成绩就下来了。当然高考这次最差。”他笑的狡猾，“我故意的。”

“为什么故意？”

阿南又倒了一杯。他的脸被灯光映的冷淡，单薄的眼下目光发麻，很快抿起那个刻薄的笑。他看着我，我意识到他爱我，如果不是爱，这些话他不会跟任何人说。

“好小的事。”阿南语气含糊不清，“我从初中开始住校，我哥给钱，见面只有一句你好好学习。他们说，你哥辛辛苦苦养你，你要努力学习啊。”他笑的露出牙齿，“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凭什么他养我，我就要按照他的意愿活着？我偏不。”

我没听明白，这句话云里雾里，其实阿南在我看来也是朦胧的一团影子。我只是发自肺腑道：“但是念一个好的大学，你以后的人生会好很多。”

阿南支着手腕将脸藏住，不以为意地轻笑：“真的，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不在乎这个。”

我说：“你去复读吧，好好考一次。”

“要你管？”阿南撩起眼皮，半嘟起唇瓣，很俏皮地瞪我。

这时候我就非常想吻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