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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骑驴入长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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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军战败,而且败得相当没有骨气,这消息在坊间野肆迅速传开,却一直没有书面的正式战报呈递给皇城长安,原因是郭玉石整个人像是中邪了一般,自广陵军阵前撤退后就一路伏在马背上急匆匆地策马而逃,谁都不知他到底要往何处去,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贺元那时跟在他身后追了片刻,连骂带求地劝他转头回还,可惜郭玉石压根就不听,只瞪着眼珠怔怔望向前方。贺元瞧着他那神色,就知此人已经劝不回来了,于是咬咬牙,在原地停下望着他他驰骋远去,而后谁也不知为何,贺元竟抽了腰间的刀,砍在自己的左臂上。

他那左臂上虽然裹着牛皮护甲,却依旧霎时皮开肉绽,鲜血如注,贺元心里虽早有准备,却还是难忍疼痛,做出万分痛苦的神色,身形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贺元身后跟着的两个亲卫见状,忙下马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无力地推开,接着听他虚弱说道:“去整顿那些未跑散的兵马,回长安。”

如此,辛苦行军一路的朝廷军又垂头丧气地向回赶路,郭玉石战败后不知所踪,整个军队就由断了左臂的贺元带领,而回去的路上,伴随这支军队最多的就是漫长且不肯消散的沉默。

只是有人忧虑便有人欢喜,在朝廷军自广陵颓败而返的时候,有个不起眼的山村野夫骑驴入长安。

此人鬓角霜白,却是眉目温和,唇边总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那是一种任谁瞧了都不会厌烦的样貌,就连他骑着的驴子看起来也是脾气极好。

这位穿着麻衣麻鞋的老者,名叫张召正,活了大半辈子了仍是无官无名,野游在山川湖海,今日才慢悠悠地骑着他的驴子来到长安城,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儿后,张召正又觉得肚子空空,于是转悠到一间面馆里坐定,要了碗阳春面和一碟萝卜干。那面馆小二瞧着这老者眉目和善,于是多盛了些萝卜干,客客气气地送了来。

张召正呵呵一笑也不吝啬,摸了两个铜板递过去,道了句多谢,言罢拎起筷子吸了口阳春面,深觉满足,莫名又想起了当初年轻时和蓝邺在长安的一个小酒馆里喝酒的场景。

那大概是他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蓝邺,那时他在和还未接手将军职位的蓝邺比赛喝酒,约定谁输了就离开长安城,不再插手北燕的军政。

自然,那场酒是本就不胜酒力的张召正输了,可蓝邺并没觉得不公平,因为这种比赛的方式就是张召正自己选的。

一心求输的张召正放下酒杯淡然笑笑,他心里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他不愿和当时锋芒毕露、连皇帝都要敬让他三分的蓝邺竞争,也知道吞并七国,蓝邺那种杀伐果决的气度比他更适合,所以张召正在喝完那顿酒之后就愿赌服输地离开了长安城,自此销声匿迹,等待一个让他一鸣惊人的机会,所以世人很少知道,那遥遥山野中,还有个和蓝邺不相上下的军政奇才。

但张召正这一等,就是匆匆数十年,直到蓝家据守广陵与北燕撕破脸皮,他才觉得时候已到。北燕王朝没了蓝家的支撑,将军之位空置无人可顶,再加上征讨广陵大败,朝廷没有理由不去寻觅良将,而张召正此次入长安,就是来毛遂自荐的,同时他也想完成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来日能和当年的故友以及对手蓝邺较量一番。

张召正想着往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暗笑地吃完了阳春面,走出面馆后边牵过驴子,边拍去身上的微尘,慢悠悠向皇宫走去,最终面色平静地立在宫门前,安置好驴子后,迈步向前敲响了宫门旁已褪色老旧的登闻鼓。

这登闻鼓是先帝所设,当年北燕刚稳,先帝为得民心,便在宫门口放置了此鼓,百姓若有冤屈或要进言,都可以敲响此鼓请求面圣。只是时过境迁,圣上早失去了原有的耐心,对敲响此鼓的百姓愈发苛刻,甚至会因百姓一个无心之举而扣下罪名,让其有来无回,此后这登闻鼓也被唤作丧命鼓,无人再敢敲响,朱红大鼓也就此成了摆设。

然而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登闻鼓今日竟又忽然响起,宫门守卫和路过的百姓俱觉诧异,却见那敲鼓之人拢了拢衣袖,向着宫门长长一揖,朗声道:“草民张召正,自荐统领北燕军务,请求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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