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敬天敬地(2 / 2)
陈灵宣逃命要紧,甚至根本不敢回头看,可紧张之中被一根藤蔓绊倒摔了个狗啃屎,刚要起身却听身后一人拎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陈灵宣那时只觉五脏六腑都在打颤,好不容易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便见刚刚那二人中拎刀的那个掂了掂手中的刀逼近他的脑袋,似乎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留,而这少年也着实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撑着身子向后蹭,额上汗珠清晰可见。
而拎刀之人见他害怕成如此,轻蔑一笑,把刀举过头顶就要挥下,陈灵宣登时脑海一片空白,但瞬间却又瞧见一柄长矛的矛尖儿自眼前挥刀之人的右眼中穿过,迸出一朵殷红血花,那挥刀之人举起的长刀并未挥下,自己却两腿一软,倒地而亡,陈灵宣这才发现那与他没说过几句话的符离。符离此时也依旧没理他,从拎刀人身上拔出那柄长矛,阴冷瞥了眼一旁瑟缩着的另一个人,向前一送,那长矛便穿过了他的额头。
陈灵宣屏着呼吸怔然发愣,有些不大相信眼前的景象,但听符离忽然用轻蔑的语气问道:“你师父难道都没教过你如何自保?”
陈灵宣眨了眨眼睛,不知该如何回应,看着用左手符离将长矛从那人额上拔出,厌弃地甩了甩上面的血迹,看那模样,符离似乎是刚点兵回来。
“你若没你师父那等脸皮和本事,便好好在府中待着。”符离接着皱眉责道。
陈灵宣垂了垂眼睛没敢顶嘴,揉了揉胸口和肚皮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悄悄跟在符离身后走下山,顶着一张满是尘土的花猫脸跟他回了城内府中,而符离这一路上沉默不语,甚至都没正眼瞧过一下陈灵宣。
直到迈入府中之后,陈灵宣瞧见李奕年后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至少与他相处比与符离相处轻松得多。
府内正皱眉读着一封书信的李奕年抬头瞧了眼身上沾着星点血迹的符离和他身旁灰头土脸的陈灵宣,而后无奈叹了一口气,把书信折了塞入袖口中走过来,未跟符离说什么,只是推着陈灵宣要他先去洗洗脸歇一歇。
待陈灵宣走后,李奕年才转身说道:“符将军,这孩子今日怕是让你费心了。”
符离面色中现着些许疲累,一言不发转身向门外走去。
“符将军。”李奕年却在此时大声唤出一句,符离也果真是在这一声中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时,脸色愈发阴寒。但面对于这个曾经险些杀掉自己的人,李奕年倒是一点儿都不怕,反倒是理所当然地上前几步,说道:“李某人不才,大概难入符将军法眼,可营州近来事态繁杂,可不是凭将军一人之力就可压制住的,再者说……”李奕年顿了顿,而后一字一句接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符离本就是聪明人,自然知晓李奕年这话背后的含义。
营州的官场和军政早就由杨佑安分别授意给了李奕年和符离,且一时半刻这担子都变不得,所以李奕年自然不愿意与符离之间的关系太过生硬,可符离又是个独来独往阴狠险辣的角色,所以有些话,李奕年不得不提点出来。
符离将左手中的长矛转了一下,用矛尖儿杵地,他其实早已没有了要杀掉李奕年的心思,只是性格使然,难以对他有多少信任,即便是现在也不过是看在杨佑安的面子上冷冷应道:“李大人多虑了,我自然知道营州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就能管得过来的。”
虽然这话里话外中,未听出符离对他放下了多少戒备,但李奕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杨公子不在,你我更要合力管理好营州,万不可出现半点儿差错,唯有如此,他之后才可以放心地将营州交给你我。”
符离左手食指在长矛上轻叩了两下,侧头瞥了眼洗完了脸,正抱着朱漆柱子瞧着他二人的陈灵宣,随后便提着那长矛离开了。
但李奕年所言,符离也并非半点儿都没听进去。
此后他与李奕年倒是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早些年就可和狱卒小吏混成一片的李奕年借着自己的酒量和嘴皮子,倒是在市井中打探出不少的谍子和乱贼,而这之后见血的人命活计则由符离或是他的手下去做,而后再由李奕年派人将那些见不得人的痕迹打扫干净。
如此,营州暗流便也就只能是暗流而已,从未在明面上有过任何风雨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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