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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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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泠剑挽出一串剑花,光华璀璨,夺目非常。犹如夜空烟火,炫目华丽。在场之人无不发出惊叹之声。他们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

这一剑名为“灯火阑珊”,意即倾其所有,一朝绽放,然后归于沉寂。其剑法威力势不可挡,一旦使出,可一剑斩杀百余人性命。但施剑者亦会遭到反噬,剑招一落,便气绝身亡!

“萧玥!快停下!”魏如咺的声音飘渺而来。停下?然后等死?怎么可能?

“皇兄,你还是先照顾你自己吧!”

……

远处传来刀兵之声,但我已经管不了许多了,万事俱备,只等最后一招落下……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师父,徒儿有负所托,解忧铃恐怕是找不回来了;娘亲、爹爹,女儿只有来世再报答生养之恩……

忽听“铿”然一声,清泠剑不知碰上了什么利刃,一时火花四溅,震得我手臂一阵发麻,手中的剑瞬间脱手,而我也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抽丝一般瘫软无力,摇摇欲坠。

四周杀声又起,而我已无招架之力……

“阿玥……阿玥……”

后心处隐隐传来一阵阵暖流,全身的烧灼之感渐渐减轻了许多,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身白衣的颜澈,而我们身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倒下的,多是黑衣蒙面客的尸体,所剩无多的黑衣也早就被兵卒制服,无法动弹。

“阿澈,你……怎会在这里?”

颜澈摇头:“阿玥,别说话。”

我冲他感激一笑,却见他看向房顶的方向。转头看去,两个黑色的人影战于一处,二人剑中均带了十足的杀意,剑招步步紧逼,且招招致命,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冷凛起来。

是太子殿下和秦王!

“魏如瑟,我看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你若乖乖就范,说不定父皇还能从轻发落,还你一个全尸!”如雪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瑟儿,难道你就不管你的母妃了吗?”说话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言的魏崇,“来人,带淑妃娘娘上来!”

人群中,立刻有人押者一锦衣美妇人而来。

那美妇人连连叫苦:“皇上,皇上饶命啊!放开我,放开我啊!你们这群贱奴,快放了我,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你们不要命了吗?放开我!”

魏如雪冷冷地扫了那妇人一眼,道:“淑妃娘娘,你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趁早劝劝你的宝贝儿子吧!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侍卫毁了你的容,割了你的舌头,然后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美妇人又惊又怕,连忙挣扎着去看屋脊上痴缠打斗的两个人。待看清其中一人是自己的儿子之后,脸色一变,叫道:“瑟儿,瑟儿,快住手!住手啊!娘现在被他们抓住,动也动不了,瑟儿快来救我,瑟儿救我啊!”

魏如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已经犹如石化一般愣在当场,那只握住剑柄的手因过于用力而逐渐发白。但他却并未回头看自己的母亲一眼,半晌,方出声道:“父皇向来对母妃宠爱有加,今日竟不惜刀剑相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君王之爱吗?”

魏崇脸色稍变,神色有些不自然:“瑟儿,朕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他的目光望向一处,神色黯然,“人人都说君王薄情,后宫三千、佳丽无数,但朕这一生,最爱的人,还是婉萍……”

魏如雪面露疑色:“父皇,婉萍是谁?如雪为何从未听过?”

跪在一旁的淑妃娘娘一听到“婉萍”两个字,倏地睁大了眼睛。

魏崇叹了口气:“婉萍本来与我青梅竹马,但英年早逝,离世之时,仍不过二八芳华,你自然是不认得。”他摸了摸如雪的头,如雪双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崇遂不再管她,转而对淑妃道:“这些年,我一直对你千依百顺、纵容无度,不过是因为你是婉萍唯一的妹妹”

淑妃的身子瞬间倒了下去,一旁押者她的两个侍卫立刻扶住了她,才勉强使她不至于跌倒在地。

“妹妹?”淑妃的声音从她那蓬乱的发丝中隐隐传来,“皇上对姐姐还真是情深、意重呢!”

魏崇黯然道:“婉淑,这些年来,你在宫中作威作福,仗着朕的宠爱残害嫔妃、伤人性命,朕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也曾想过,不顾众人反对,立阿瑟为太子!但朕没想到的是,你竟与阿瑟做出此等残害忠良、扰乱朝纲的事来!婉淑,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我令你失望?”淑妃忽然笑,她笑了很久很久,直到笑出了眼泪,才停了下来,喘着气说道,“臣妾自嫁入皇宫以来,日思夜想的,不过是以臣妾的一片真心,换陛下的一网深情。是,陛下是对臣妾恩宠有加,纵容无度,但皇上看我的眼神,是没有心的。你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姐姐一个人。而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赎罪的工具!”

她的脸上仍挂着笑,但颊边的泪水却扑簌着滚落一地:“凭什么……凭什么姐姐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你一生的爱?而我,为了助你登上皇位,背叛亲族,盗取兵符。我以为,陛下终有一天能看到我的付出,可以忘记姐姐,可是……”

魏崇的眼中竟隐隐有了泪光:“婉淑,对不起,朕……”

“陛下用不着说对不起。”淑妃道,“妾本丝萝,愿托乔木。臣妾本来贵为将门千金,却自毁乔木,以为找到了能庇护自己一生的依靠,这一切,不过都是我唐婉淑自作自受,与人无尤。臣妾所作所为,早已犯下大错,即使身首异处也无话可说,但求陛下放过瑟儿一命!”

魏崇沉吟不语,但神色之中已经露出不忍之色。

魏如雪不满道:“淑娘娘坏事做尽,其罪当诛,竟还有脸面替别人求情?常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大魏律法素来严明,若因为瑟哥哥是皇子就从轻发落,父皇又该如何服众?父皇,你说是也不是?”

“这……”魏崇游移不定。

如雪平日里看来不懂世事,天真烂漫,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我平日里竟是小瞧了她!

淑妃恨恨地看了魏如雪一眼,垂首便拜:“请陛下念在往日恩情,放过瑟儿一命吧!陛下……”她的头磕在地上,“砰”然有声,额前的皮肤已经被地上的石子擦破,嫣红的血丝顺着她的苍白脸颊流了下来,口中仍是不停地说着求饶的话。

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曾经做过许多错事,但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而已。

“母妃,你别求他!”魏如瑟疯也似的奔向他的母亲,士卒立刻将他拦住。魏如瑟举剑便杀,转瞬间,病卒们就已经倒下了一大片。魏如瑟双目血红,犹如凶神恶煞一般,众士卒迟疑不敢上前,却始终没有让开。

就在这时,淑妃忽然起身,夺走了挂在身旁士卒腰间的佩剑,然后以迅雷之势抓住了魏如雪,将剑横在她的颈间:“放了他,不然我杀了魏如雪!”

众人还未及反应,魏如咺已经跃至二人面前:“淑妃娘娘,有话好说!”

淑妃皱眉:“不许过来!”她的手忽然用力,划破了如雪颈间的肌肤,鲜红的血渗出来,斑驳触目。但如雪却始终面不改色,还冲着魏如咺喊道:“咺哥哥,不要管如雪,杀了她!”

淑妃脸色一变,眼中露出狠戾之色,手上的剑又向如雪逼近了几分,如雪双眉紧蹙,颈间的血已将雪白的衣襟染红大片,但硬是咬着牙不吭一声。

“如雪……”我看不下去,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颜澈止住。

“阿玥,你不要动,太子会保护她的!”

我点点头,但心中仍是放心不下,紧张地看着如雪。

魏如咺退后一步,看向魏崇。魏崇点点头,道:“让他走!”

士卒得令,都放下武器,让出一条路来。但魏如瑟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身。他的手紧握着剑,低垂了头,犹如一尊塑像,一动不动。

“瑟儿,快走!”淑妃终于催促道。

魏如瑟蓦然抬头,冷冷地逼视着自己的父亲,那利刃一般的眼神好像根本不是在看自己的亲人,而是在看一个仇深似海、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什么?母妃为父皇付出一切,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父皇的心,难道是铁做的?”

他忽然笑起来,只是那笑既悲凉,又落寞,“也是,父皇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们母子?论为政之道,才貌武功,我哪一样比不上魏如咺?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表现,在父皇眼里,他魏如咺永远是最优秀的!不论何时,他总是轻而易举便能得到众臣褒奖、父皇的赞誉,而我,注定只能成为他的陪衬!凭什么他一个贱婢之子能得到这样的殊荣?”

“住口!”魏崇声音低沉,隐隐藏着难以遏制的怒意,“瑟儿,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咺儿的母妃是郑皇后!”

“我说的是事实!郑皇后并非他的生母。他的生母,分明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魏如瑟声嘶力竭地吼道。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落下,“混账!”

魏如瑟愣在当场,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你……打我?”

淑妃早已泪如雨下:“瑟儿,别说了。娘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便是嫁入皇宫。如今,娘只盼着和你一起,做一对平凡的母子。只是……啊!”

淑妃忽然大叫一声,原来魏如雪一口咬住了她的手,她的剑已落在了地上,她的人已经被士卒抓住。

“母妃!母妃!”魏如瑟想要上前,众人早一拥而上,抓住了他。

魏崇看了面如死灰的二人一眼,摇头叹道:“来人!淑妃唐婉淑、秦王魏如瑟构陷忠良,犯下欺君之罪,将他押在天牢,听候发落!”

魏如瑟还想挣扎,终究没能逃脱,被人拖着走了,只是嘴里大叫着:“放开我!魏如咺,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一场,我魏如瑟未必会输给你!父皇,你好狠的心。你真的要杀了孩儿吗?父皇……”

声音渐行渐远,渝州私盐一案千回百转,这次总算有了了解。我心中不免舒了一口气,意识竟渐渐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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