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打完招呼，我就进了会客室，冯利金也到了。第三次见了，不用多客套，直接进入正题。今天主要是谈谈和解和赔偿的事。

和解要赔偿金，就算不和解，后面起诉也要算，只是程序上不一样而已。我先把这些和冯利金简单讲了，才问他想法。

他还是一样地表示赔偿无所谓，只想要司机以命抵命。

我只好和他解释。这案子的情形如果按交通肇事来告，最多三年，如果按危害公共安全来告，倒是可能高一点，但最多最多也就十年，不可能更多了。

这也是看他比前一次冷静多了我才敢说。不过他还是有点受不了。

我给他时间平静，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也并不是只有死刑才是赎罪的方法，让他坐牢远比死痛苦。就算有一天他出来了，身上也永远背着犯罪的记录，没有人会瞧得起他的。这样比直接让他去死痛苦多了，也只有这样才能替冯益报仇，不是吗？”

我熟练地运用了模糊焦点、避重就轻的方法，将逻辑不通、一戳就破的理论用既不太艰涩也不太粗俗的词汇包装起来，希望能够糊弄过去。

我并不是想要说服冯利金去原谅韩晖，我只是希望，他不要被仇恨困住，想让他明白，赎罪并不一定要以血还血。

就像边沁说的：“金钱赔偿不可能使做过的事情化为乌有。不可能恢复失去的肢体，不可能把一个儿子还给父亲，也不可能把一个父亲还给他的家庭。但金钱补偿可能对被害人的状况发生作用，可能给予他以与其遭受的恶害相当的利益，而在调整其财富时，金钱补偿在有利于被害人的一边增加了砝码，易于与另一边相平衡。”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拿不准冯利金会不会因为我踢了赔偿的事就感到遭受了不公平，做了点铺垫，才提：“我们还可以向肇事者一方提赔偿，数额我这里有一个预估，可以算给您看，有遗漏的您尽管提，我还可以为您和冯益争取。”

又拿出列好的单子，一项一项念给他看。

最后算出来一个113万。

冯利金看着看着突然哭了出来。我没法催促他，等他平静了，再告诉他，最少最少，他们也要赔这么多。

冯利金哽咽：“我儿子的命，要这样明码标价。”

我拍了拍他的背：“您儿子的命是无价的，但总要让司机付出点代价。坐牢和赔钱都是应该的。我会帮您让他尽可能地多坐两年牢，多赔一点钱。”

冯利金点了点头。

本来今天来是打算先谈赔偿金再谈和解的。但看冯利金现在的状况……现在提真的怕要起到反作用。但也不能不提。

我又等了等，才开口：“今天对方家属来联系我了，说他们很抱歉，也愿意付赔偿金。这样的话您愿意原谅他们吗？”

冯利金从两头中抬起头望着我，好像很茫然。

我又向他解释，谅解书的作用，可以减轻量刑。又告诉他，这份谅解书签不签完全看他是否原谅。

当然，我也转达了其中的一些猫腻。

利诱还是商人们最惯用的手段。

不过冯利金还是说不会原谅。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松了口气。虽然我的观点是坐牢什么都是虚的，如果不能血债血偿，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