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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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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瑶台雪花数千点,把兰陵盖得一片白雪皑皑,自打秦凰摔坏腿,上房揭瓦也不成了,放风筝放花灯也不成了,清河殿下只能规规矩矩地窝在屋里发霉,香炉烘得一屋暖暧暧的,秦凰正把九连环的花样琢磨了个有趣,听见绿萝踩着步子进来的声响,掀开帘子时说,“殿下,该梳妆上文华阁。”

秦凰手上忙着解九连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一动不动。

绿萝替她把一袭朱红色宫装上的褶皱抹平了,好声好气凑上跟前问,“公主今日想梳个什么头,戴那支红玛瑙的簪子可好?”

秦凰谨遵医嘱不好淘动,坐着换衣裳,难免有些吃力,丢了九连环答她,“随意一梳就好,反正只要去文华阁读一上午书,本宫的脑袋就指定跟头发就一块儿乱了。”

“可是,”绿萝把一盒子的珠花递上来一一让她挑,“奴才听说燕国的兰殷公主昨入了宫,想来今日应当也要去文华阁读书的……”

秦凰原本选中一支青玉素雅的木兰簪子,听到绿萝嘴里那个名字,手打了弯儿往那一丛镶了碧玺和红宝石大丽花模样的步摇里停住,脸上皱成不高兴的包子。

“她怎么又来了?”

“兰妃娘娘失子悲痛,向陛下请了恩典,想同燕国家的姐姐说话散心,加之陛下生辰将近,今年又恰是年关,陛下便恩典了燕国夫人带着兰殷公主来贺寿,恐怕要待到年后呢,”绿萝拿玉梳往秦凰长长软软的头发上一下下梳下去,耐着性子顺她的毛,“总有咱们楚、燕两国那一层在,殿下即便不喜欢兰殷公主,也不能太僵持了。”

秦凰不屑哼哼了两声,“本宫为什么要卖她面子?燕国一届边塞小国,这位兰殷公主更是自小便一副小家子气,即便是本宫卖了这面子,人家保不齐也看不上呢,好端端的,一个皇城里怎么能有两位公主?”

“那兰殷公主本来是来做客的,哪里能威胁到殿下的地位呀?”绿萝笑着摇摇头,“奴婢是不懂这些的,只晓得殿下再不去文华阁,恐怕该迟了。”

秦凰捋了捋头上垂下来的流苏,又慢吞吞地把领口的褶皱理得一丝不苟,这才瞪大眼睛,“冯折今天也来了呀?”

“是啊,”绿萝指了指帘子外头,“冯夫子倒当真是个说一不二的,说是要背殿下上下学,还真就日日来背了您半个月。”

秦凰却有着丧气,她抓着绿萝的手腕,格外真诚,“绿萝,你老实告诉我啊,你觉得冯折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他受什么刺激了?”

绿萝捂着嘴偷笑,“殿下,这冯夫子和您作对的时候,您每天气得一个脑袋有三个大,如今他不同您作对了,您非但不开心,怎么还怀疑起来了呀?”

“本宫倒也没有不开心,”秦凰把小脸鼓成小包子,“就是觉得他一下子这么讨人喜欢,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绿萝一愣,“殿下方才是说冯夫子……讨人喜欢?”

秦凰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紧矢口抵赖,“没,没有啊!你累昏头了吧!赶紧,赶紧出去请冯夫子进来,本宫要迟到了!”

绿萝心知肚明,只是不好再问,赶紧掀帘出去复命,但见冯折一身水色天青,正背手赏秦凰屋子里挂着的一副画,这画师想必是个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将她顾盼神飞的神色都画出了个七七八八。

“冯夫子安好,”绿萝笑着打了个帘子,轻声同他说,“我家殿下今儿心情不大好,夫子多担待。”

冯折走得近了些,颇有兴趣,“谁能惹你们小殿下不高兴?”

绿萝让出一条路来,偷偷默默地同他解释,“兰妃娘娘的姐姐燕国夫人同兰殷公主入宫说话,殿下向来同那位燕国来的公主有些不对付,夫子见了莫怪。”

话音未落,便听到打内殿里小姑娘清脆地声响,秦凰趴在梳妆台前头不能走动偷听,有些心急,“你俩说我什么坏话呢!”

且说自从秦凰摔坏腿以来半个月有余,原本以为冯折只是一逞口舌之快,少年郎在她面前逞英雄罢了,却不曾想打那之后这位半路夫子当真日日来栖梧宫送她上早功,寒冬腊月积雪盈尺,一日也不落下。秦凰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没什么大碍,她原是个不大爱受人恩惠的人,况且她摔坏腿这事归根结底是她咎由自取,跟人家也没什么关系,加之冬日吃圆了一些,觉得冯折背了她几日,仿佛人都清瘦了不少,一时更有些过意不去了。

可冯折仿佛就是要她过意不去,就是摆出朽夫子的道理来,说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做事从一而终,若小殿下当真觉得在意,不如好好读书写字,也不枉他日日背她来回,若这次陛下再能在考书上有所精进,说不定他这个“半路父子”还能早点儿功成名就,出宫回冯府做他的清闲少爷去。

“本宫越来越觉得,”秦凰趴在他背上摆弄冯折脑袋后头的一支玉冠,小脑袋仍然在转,“不像是我罚了你进宫来思过,反倒像是你和父皇密谋好了,反过来折腾我的。”

冯折温和地笑,不说这段,同她打岔,“听说宫里来了小殿下不喜欢的人。”

“不是不喜欢,是烦死了,这个兰殷年年都要来一回,坚持不懈地找本宫的不痛快,根本就是八字不合!”秦凰晃悠了一下脑袋,“她真是比你还烦,比你还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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