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2 / 2)
“那你预备同她说什么,”冯折支起脑袋,煞有介事地问她,见冯芸清一时语塞,才又好笑问道,“你是预备说你兄长错过殿试回家挨了打禁了闭,还是说我如今一出屋子就有八个奴才拦着,你是要小殿下愧疚,还是她知道了,这八个奴才就能一并回老爷子跟前去了?”
冯芸清噎了一口,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我同小嫂嫂说,我兄长这半个月来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如意,除却喝酒吃肉就是寻花问柳,惬意得乐不思蜀。”说着就要走出去。
冯折抓起两支笔往她身上丢,“你敢!”
冯芸清一点也不怕,自顾自往外头走,“我有什么不敢的啊?”
“得,那我改明带唐乔吟上醒春楼去,”冯折自言自语似的,声音正好能让往外跑的冯芸清听见,“看看他瞧中哪个头牌买下来送他,也不枉做回纨绔子弟。”
冯大小姐果然绕回来,“你敢!”
冯折学她方才说的话,嘴巴一勾,无辜得紧,“我有什么不敢的?”
因这不打紧的一场吵闹,冯芸清原以为耽误了时候,却不想这宫里的轿子同外头的轿子果然十分不一样,更别说是当朝公主的轿子,一路顺风顺水,四平八稳地停到冯府前头,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秦凰生怕叨扰了冯老相爷和家仆们,从后门偷偷溜上了冯芸清的屋子,她那一身明红色的宫裙坠着孔雀翎,在雪堆里踩出一串儿轻快的脚丫,冯芸清见她明快,忍不住上前去笑道,“玲珑说小殿下来寻我剪窗花,我当是天要下红雨了,殿下拿我开玩笑呢。”
“我想咱们兰陵第一美人了,还不能来找你玩儿呀?”秦凰向来很是自来熟,掺起冯芸清的胳膊,一面冲后头领着提篮的奴才们招呼,“这样的天气叨扰你,实在是我这窗花剪得不大好,已经让她们备了暖暖的银耳燕窝,温一温身子,你吃不吃糖?他们做的燕窝总是有一点甜。”
冯芸清总觉得他们小殿下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沾了糖浆没化开的,人也软乎乎的,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突然见她鬓间插着一支木制的海棠簪子,做工粗糙,同那一头的琉璃花格格不入。
这是……
“芸清,芸清?”她出了半晌神,才被秦凰叫回来,一群小宫女捧着糕点银耳上来,又是桂花糕,又是燕窝粥,从宫里带出来的糕点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冯芸清自然知道她不是真的找自己来剪纸,见秦凰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你怎么啦?”
冯芸清指了指她鬓间的海棠簪,“这簪子,不会是冯折送你的吧?”
“这个?”秦凰抬手把那海棠摘下来,懵懂地点了点头,“是他送我的,说是在屋子里放着也是放着,我看着素雅,便顺手戴了……是不是不好看呀?”
冯芸清不动声色地抿嘴笑了笑,“没有,小殿下戴的很好看。”
秦凰莫名地把海棠插回脑袋,又笑了笑,殷切地把燕窝粥往冯芸清跟前送了送,“那,那你快吃些,你吃一些,我有事儿想问你来着。”
冯芸清摸不着头脑,“殿下若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芸清便是。”
秦凰支着脑袋,把脸上的肉堆出来一点点,“你还是吃点东西吧,冯折说吃人嘴短,我大老远跑来烦你,你吃一些,我问你的时候才比较好意思。”
冯芸清被她这一句忍不住逗笑,随手拿了块糕点咬了口,“这样,殿下可以安心问了吧?”
“好吃吗?你再多吃一点,”秦凰笑眯眯地把那盘糕点推了推,“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从前,不是,就前些日子,你兄长错失……忘记……唔,没有去殿试那回事儿,我听说他被冯相爷抓回了府上,他后来如何了呀?其实他那日他错失殿试是因为替我抄了书,我怕因此害他丢了前程,又气着冯老相爷,那便是我的不是了,故而担忧了许久,想着是否要去找父皇求情……”
冯芸清觉得这位小殿下好有趣,有些焦虑不安地询问自己冯折的模样更可爱,一时在脑子里思索起如何哄她玩儿,“殿下都到冯府来了,直接去问兄长不就好了,怎么反而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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