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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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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凰身份尊贵,自然是不大用胡乱见人的。她只需在轿子里的帷帽下面摆谱,然后回到她的房间里继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当然,秦凰自己是不乐意的,好容易来趟襄平,自然想要到处转转,可冯折似乎总也很忙,没什么工夫陪她,跟着的小姑娘不是惯常伺候她的人,不熟悉她的习惯,叫秦凰觉得不大周到。可她虽在宫中颐指气使,公主谱儿十足,心里总是存着对女孩子的宽容和体谅,若是她觉得不好了闹到何大人面前去,这几个小姑娘一顿皮肉之灾是免不了了。

于是她也只能蔫儿巴巴的在戳弄着窗台的含羞草,有一搭无一搭听着小丫头讲述襄平城里的名小吃,再记下来挨个儿让冯折去买来,冷的不要,不甜的不要,放久了的更不要。

谁叫他死活不见人影的!

冯折倒不是躲懒推脱,他是真的分身乏术。自打到了襄平府,勾庆隆倒不是日日能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何可望那张哭丧吊母的脸,公主乃天潢贵胄,又是女子,自然不能随意求见,于是便天天缠在冯折身边,拿从前与冯相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交情来说事,见冯折懒得与他太极,竟然还搬出了与何家盐庄沾亲带故的关系。

冯折打了个哈欠抬抬眼皮,总算逮住了一个继续摇摆下去的由头,佯装来了点兴趣:“哦?原来我与何大人还有这番渊源,那可当真是神交已久了。”

何可望顿时大喜过望,这小子滑得流油,无论怎么用冯相说事都从不上钩,如非必要,何可望当真不想把那个倒霉弟弟拉出来凑热闹,可却没成想冯折还就吃这一套,连忙黏上去殷勤说:“冯公子可是下官那个没出息弟弟的救命恩人啊!下官这些天辗转反侧,就是不知如何报答冯公子的恩情。”

冯折笑道:“令弟可不是什么‘没出息’的,他可是替陇西数万百姓发了声音,否则如今陛下恐怕还蒙在鼓里。”

何可望摇头叹气:“他是做了英雄,我这个当哥哥的却替他日日担忧,听闻那斩立决的命令下了,竟要随他一块儿去了。可吓煞下官了。”

两人又相互吹嘘了一段,也未离开盐庄之事,正相谈甚欢,冯折却突然话锋一转,落到了他一直想见而不得见的一个人身上去:“说起来,当初令弟在朝中有一位至交好友,若非他鼎力相助,我们也做不到翻案,拯救恁多无辜性命。”

何可望的目光却有些躲闪,避重就轻道:“嗐,下官这个弟弟除了义气便什么也不剩下了,许是有些好友,冲着义气之言拉他一把,下官是不大熟悉的。”

冯折颔首笑道:“是啊,恭平王当真好魄力,欺君之罪也视若无物,令弟的‘三五好友’都能有这番牌面,想来何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何可望吃不准冯折是否话中有话:“恭平王,哦,便是下官治下建府的那位……”

“唔,是啊,听说还是因为当初那事儿被连累,迁出兰陵,到这襄平府来了,想来是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性情中人!如今兰陵皇家……”冯折卖了个关子,把何可望的耳朵都支起来,吊足了胃口又说,“哎……三殿下骄矜,五殿下勇武,八殿下仁厚,九殿下聪颖,恭平王倒是难得有情有义,冯某十分钦佩王爷为人,自然是想结交一二的。”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何可望点头如捣蒜,“下官虽与这位王爷无甚私交,可恭平王爷倒是时常给襄平几个临镇府衙捐款捐粮,在百姓中口碑极佳,冯公子若想结交,下官自然不敢推脱这搭桥之美。”

冯折笑眯眯:“这是自然。何况清河殿下在襄平府小住这几日,总是要去拜会一下皇叔的,是也不是?”

“正是,正是了!”何可望心中极其欢喜,冯折这台阶给的极妙,如果把公主抵达襄平府的理由那么巧妙一编排,从被路劫至此变成了探望皇叔,那么他何可望便可以干干脆脆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了。冯折既然卖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他,便是有意试探着想要从他治下分一杯羹?

何可望心里盘算着,如若当真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利好机会,他冯折虽然不算个什么东西,可他爹可是朝中呼风唤雨的权臣之首,别说襄平,就连更远写的济云,绥远等地都有他的眼睛,多少人上赶着巴结,恨不能冯豫章能凭空长出三头六臂,好让自己有地儿可抱,如今他冯相爷府上长公子伸出来的橄榄枝,他要是不接着,简直就是王八蛋。

如此一想,何可望便收拾了几分哭丧脸,悄声对冯折说:“不知小公子打算如何处置那伙云镇的恶匪?”

“唔……先关着,叫你们的人也别动手,”冯折乐的借驴下坡道,“本公子要亲自收拾他们。”

……何可望是个极爱疏通关系的,这么多年他在襄平首府得位置上雷打不动地待了那些年,不因为他政绩多好,却是因为他能够将整个襄平府从里到外打理的服服帖帖,年深日久,竟然几乎可以算作铁桶一块,很难从中窥到缝隙。

要不是吴桃手下二五八万的蠢货们正好打劫了公主的车队,让冯折和秦凰正恰落入他们的连环陷阱里……以这两人肤浅的江湖经历,恐怕是窥不出什么毛病来。

何可望与恭平王同气连枝,他不可能不亲自去给恭平王透露冯折欲结交的意思,冯折甩脱几个眼睛,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钦差御史的居住的院子——打从他来到襄平的第一天起,他就晓得陛下派往各州郡的御史已经抵达襄平府,可见宫河水患的事情到底是瞒不住的。

冯折琢磨着自己爹碰上这种事情会如何处理,也不知道这位素未谋面的李御史对自己有什么看得起的印象,可如今他只能通过钦差御史六百里加急的特权直通兰陵,迟则生变。于是今天他特地抛出香饵,就等着支开何可望,去找这位御史大人谈谈心。

谁知这位大人已经等在了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一见冯折冒夜前来,连忙迎上去。

“可是冯公子?”御史李任向冯折行一礼,“下官恭候已久。”

冯折随着他进了屋里,李任不敢点太亮的灯,假作屋中只有自己一人,再想替冯折送茶,被冯折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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