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2 / 2)
秦凰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冯折,觉得可信度不太高,又看了看言闵,见他二人确实是满脸严肃,想了想也不再愿意庸人自扰,“也是,天那么晚了,我脑袋里都是浆糊,明天起来我再好好掰扯这件事吧……”
月亮早已经斜斜地挂上枝头,原本还在草场上三三两两的人影渐渐架不住困倦,便是被九殿下这件事惹得再热血澎湃,也要回帐子里歇息了,一片黝黑的夜幕之上也没几颗星星,偌大的草场也只剩两条清瘦的影子,言闵淡淡道,“实际上,陛下也没有想过要彻查这件事。”
冯折看了看他,“恭平王的势力张牙舞爪,襄平之事能逼陛下按着他的路走,早晚有一日会功高盖主,九殿下从出生起便是恭平王的人,陛下一直留着他是不得不给恭平王一个面子,终于有一个能够一举将他推下去的机会,他当然不会彻查。”
言闵垂了垂眼睛,“他错不至此,身在皇家,有些可怜。”
“我们言大公子当真是心怀天下,还能对九殿下生出这样的悲悯来,”冯折笑了笑,“那你方才应当帮他的,当面见书默说瞎话的机会千年一遇,实在是太难得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言闵不自然地白了他一眼,“若非复景之事箭在弦上,我也绝不会帮你保全冯家和八殿下,但冯折,如己你决心为大景做事,就应该想清楚,想明白,说到底,你也保全不了所有人。”
冯折难得遭了白眼还不埋汰言闵,反而失了笑意,“那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殃及,景国的仗就要打起来了,我这个堂弟一门心思还想着夺嫡,他毕竟是冯家的人,除了让他重伤养病,我没有办法让他远离朝堂之争,有多远走多远。”
言闵叹了口气,“那秦凰呢,你就这样瞒着她,瞒到仗打起来的那一日?”
冯折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想过,但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结果,于是他只得用沉默回答一个“无解”,很久,久到他被言闵盯得心里发毛,他才说,“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我从没听你说过这么欠揍的话,”言闵不知哪儿来的气,“总有一日,活该她恨死你。”
冯折没法反驳,他当然知道自己欠揍,自从他看清天下情势决定接下冯家的那面旗,匡扶景室那一天起,景国的大势已经造了起来,兵部与柔然沆瀣一气,大楚很快便要腹背受敌,这场仗不出几月便在所难免了,可他却还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不知如何同她的小姑娘说,“我要同你的国家打仗了”。
这话太残忍了,秦凰这辈子都不该见到这样的残忍。
冯折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只听身边的一片树丛诡异地动了动,他瞥了一眼空荡荡的草场,便见一黑衣青年从一颗高树上一跃而下,轻功及妙,连半点声响也不见,那人冲冯折与言闵二人抱了一拳,“二位,教主派我来归还一样东西。”
“素衣教能有什么好东西,”言闵冷冷看他一眼,“告诉林子遐,九殿下已经按照计划背下了罪名,他只管安心回去向景桁复命就是了。”
那人笑了笑,从掌心托出一只金镶玉的镯子,冯折一眼辨认出是秦凰那只,在花灯会时她买来送给小殿下的,就听黑衣人说,“教主当真是差我来还东西的,那日有个弟兄眼见这么好看的镯子起了歹心,教主说他林子遐绝非这等偷鸡摸狗之辈,将弟兄骂了一通,差我来完璧归赵的。”
冯折脸色一沉,接过那镯子,语气并不大和善,“深更半夜扰人太平,林子遐还有什么要说的,你一并说完赶紧回去吧。”
“教主说,二位想要为自家人铺路,而素衣教想在大楚留下出世的下马威,此次合作得十分愉快,二位有勇有谋,还能将此事虚头虚尾得引到他人身上,这招祸水东引实在是高。”黑衣人嘿嘿一笑,“大景有二位相助,实乃福分。”
冯折觉得心烦意乱,他原本就对“林家”有所隔阂,都能想象林子遐说话的那股子腔调,冲黑衣人摆了摆手,“说完了,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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