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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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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了个脑袋,欣喜地在另一侧的书架上头摸到了那本《盛世天下之相爷追妻》,只奈何被人搁在了最高的架子上,秦凰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够到,使劲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试图用某一根指头把它带下来。

还差一点儿……就在秦凰终于摸到那本书皮大功告成的时候,书架的另一头陡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疾不徐地抽走了那本画本。

秦凰一愣,站稳了,透过书架的空隙去看对面的那个人,一身青衣长衫的冯折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正一本正经地打量着那本《相爷追妻》的封页,煞有介事地前后翻了翻,这才笑盈盈地望向书架那一头的秦凰,“小殿下安好。”

秦凰震惊地往门外看了看,绿萝这个没用丫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原本是挺好的,现在不好了,”秦凰把爪子穿过书架,抓住那人的袖子,“把书还给我!”

冯折也不躲,任由她抓着,换了只手翻了两页画本,声情并茂地把画本里让人脸红心跳的句子一板一眼地读了出来,“她爱了相爷十年,如同生命。他却利用她的这份爱情,为复仇,一步一步将她拉入深渊……而那一桩桩一件件,也最终让他们越走越远……”

“你你你,你闭嘴!你不许念!”秦凰手忙脚乱地拽他,又怕放手那人会跑,只得隔着一整个书架干着急。

“她说‘我再也不要爱你了,我后悔了,我不喜欢你了’,他却说:‘我爱你……’”冯折念得字正腔圆,仿佛他眼前是一本端正的资治通鉴,忍笑忍得辛苦,在秦凰的脸更加红一成之前,冯折终于眉头一跳,将那本画本背到身后,“没想到殿下对我们相府的日常生活与爱恨情仇这么有兴趣,这么有见地?”

“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还不还给我!”秦凰跳脚。

“先生和皇后娘娘亲自收的画本,我若还给小殿下,便是知法犯法的共犯了,”冯折趁秦凰一个分神,抽走了她手里攥着的衣袖,眼疾手快地走远了些,“给小殿下做共犯,有什么好处?”

秦凰匆匆忙忙地绕过书架跑到他跟前,“没有好处,但是你若是不还给我,本宫就……就……”

冯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耐心地等着秦凰“就”出一个答案来,可这位小殿下嗫嚅了半天,确实输在了没有把柄之上,一时也“就”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还是实施起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上手就要抢。

冯折原地带着莽莽撞撞的秦凰转了个圈,画本还是在他手里放得安然,他毕竟高上一些,而秦凰作为一个多年来都没有抽条拔个意愿的小姑娘,难免在硬伤上占了下风,这俩人就这么打了半天太极,小十二殿下跳得心急如风也没有抓到自己那本画本,最后气喘吁吁地站定了,头发都乱成小鸟窝,冯折倒还是悠闲得很,往书架上斜斜一靠,很是理直气壮,“没有好处,草民可不能帮小殿下犯错啊。”

“你!”秦凰抿了抿嘴,气得小包子似的,冯折这么一说,她看起来可是委屈惨了,一张白花花的笑脸皱成一团,眼眶微微泛红,抽抽噎噎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你欺负我……你,你就是仗着个子高,有那么一点能耐你就,唔……欺负我……”

一面说着豆大的眼泪说落就落,小小的一团,哭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冯折一愣,这宫里的殿下怎么能喜怒无常成这个模样,说哭就哭,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这是真哭还是假哭,眼泪还能这样逼真的?一时也分不清此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表情和一身的戒备倒是都松了松,他走近一些抬了抬手,不知怎么哄小姑娘才好,真是好不讲道理,怎么好像是他这个来抓“小贼”的错了。

这个“小贼”委屈巴巴地抬了抬眼睛,见冯折微微靠近一些,突然迈开步子从右手边一个箭步突袭了上去,可冯折的反应远远比她想象的快,几乎一瞬间,那人已经反手将画本换了个位置,风似的退远三分,秦凰扑了个空,连带袖子里的画本也散落一地。

冯折没事儿人似的,笑眯眯地拿这个小包子打趣,“小殿下还会声东击西,看来这几日确实勤于学习,连兵法都一并钻研了,可喜可贺。”

秦凰气急败坏地把画本塞回袖子里,眼角的眼泪还挂着,草草一抹,凶巴巴地一跺脚,“冯折!”

她话音刚落,藏书阁外陡然响起一声老朽的咳嗽,不知是哪位先生发觉了藏书阁今日异样的动静,上来一查究竟了,秦凰这偷画本的书贼若是被先生抓个现行,告到她母后那里,想必半个月的禁闭是免不了的。只听到那人的脚步缓慢,却越靠越近,方才还颐指气使的小殿下一瞬间便吃了瘪,手足无措地东张西望起来。

先生的咳嗽声越传越近,“谁在里头啊?”

在老朽的步子几乎迈进藏书阁的前一秒,冯折一把抓过秦凰的手腕,顺势将她按进最后一排书架下头的一片阴影里,一地的画本被他不动声色地踢进书架最下头,这才清了清嗓子,随手抓了本不知是什么的古籍,虚头巴脑地迎了出去。

“先生安好,是学生在在这里找一本古书,可是惊扰了先生休息。”

老朽吹胡子瞪眼,显然不那么好糊弄,“你一个人,怎么闹得这么大的动静?”

“这个,”冯折笑着摇了摇头,编排理由,“方才藏书阁里钻进了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学生废了好大的劲儿和她作对,这才闹出了些动静。”

老夫子怀疑地盯着冯折看了看,“也是,这几日天寒地冻,外头的牲畜都爱往暖阁里头钻了,”说着抚了抚花白的胡子, “岑之可是对今日所学有什么不明白之处,故而上这儿摸索什么典故来了?”

冯折把手里那本书随手一搁,“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是这几日科考殿试将近,学生怕自己才识浅薄,届时在殿上贻笑大方,在才上这儿来翻翻古籍,增加些见识罢了。”

“这殿试啊,临时抱佛脚是最没用的,终究靠的还是你们平日里的见地与阅历,好在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见识非同一般,想必会得陛下赏识,也无需担忧这些事情。” 老夫子点了点头,仍然想走向后头的书架看一看究竟。

秦凰吓得一丁点儿声也不敢发,门外带进藏书阁内一缕细微的弱光,拉得老夫子的影子格外长,那长长的影子越走越近,几乎就停在秦凰藏的那座书架前,冯折不动声色地迈上一步,挡在那一线之间,“夫子,学生突然想起确实有一问不太明白,找寻了这藏书阁的古籍也仍旧觉得晦涩,不知可否同夫子到书房细细一叙。”

老夫子终于停下了步子,略有赞许地点了点头,“平日里见你不像是如此用功钻研之人,原来功夫都花在背地里,这也是好的!只要有求学进取之心,老夫自然也愿意倾囊教授。”

冯折装得比谁都求知若渴,手背在身后对秦凰比了个手势,一边与老夫子一块谦虚地折回门口,眼看那人影终于远远地去了,秦凰这才把悬在心头的气力放下来一些,刚想长长地舒一口气——谁知那原本已经和冯折一块儿走出了藏书阁的老夫子,竟仿佛早就看穿了这二人的滑头,一个箭步扭头杀了回来,还没等人反应过来,老朽已经气势汹汹地站定在秦凰的藏身之地。

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这下真是安静得出奇。

一缕夕阳的余晖打在秦凰面前,十二小殿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半晌,终于尴尬地扯出一个乖巧的笑来,“夫子……夫子安好,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儿和老夫玩把戏!”老先生气定神闲地叉着腰,“这藏书阁藏得都是些个手记军策论,殿试如何能考得到这上头的东西?你们倒好,联起手来和我这老头子作对,不知十二殿下在此又是做什么,殿下莫非也要去殿试啊?!”

秦凰两眼一闭,胡说八道,“我……我,我来找找从前绮乐司的古书,弹琴用。”

话音未落,袖子里那本《霸道王爷的小娇妻》恰到好处地落了出来,花花绿绿的封页被风吹开两页,正是一篇你侬我侬的剧情。

老夫子气得胡子都抖了,“殿下当真是……伤风败俗!你们二人都出来,看来当真是不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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