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 / 2)
秦凰歪着脑袋看了看长央,“你既然愿意受着,还要我们救你做什么?”
长央不语,只是垂首而立,半晌才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从袖中摸出一张已被揉得打皱的信纸,那纸上字迹娟秀,苍劲有力。
“奴才自小入宫,宫里的规矩是万万不会不明白的,知晓自己是奴才,多大的苦也应当受着的,为了奴才自己的脸面……更不曾同旁人提及翡翠轩的事,可却有人以此要挟……”
冯折翻过那页信纸,见那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好长一段话,粗略一览,大致便能看出这是一封勒索信来,不免皱了皱眉头——这封信的笔者看起来不是个专业的勒索之人,先将长央家中老小一一罗列出来好好关照了一番,又说她在翡翠轩的这些日子所受过什么样的苦难,自己全都一清二楚,继而又唧唧歪歪,写了废话一大堆。
文笔之繁琐,飞鸽传书诉尽衷肠也用不上这么洋洋洒洒,好话唠的一位绑匪。
秦凰接过那信,终于在看到关键字后一惊,“这人……这人要你替母后自认兰妃滑胎之过?!”
突然明白,自己今儿并不是帮芸清来了,而分明是这位冯家妹妹七窍玲珑,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封信没有落款,只有一块看不出字形的褐红色章印,信中言辞虽然繁琐却逻辑连贯,大抵是说若长央能乖乖言明做个替死鬼,那么她一家老小必然可保全一命,可她若不依言去做,也会有人放出消息,将长央下毒的嫌疑与她在兰妃宫中被苛待的事结合起来传出去,不但如此,届时她家中老小是死是活,便是另一番说辞了。
冯折摩挲了两下信纸的页脚,“你知不知道这个写信给你的人是谁?”
长央眼色躲闪了两下,“奴才……不敢说……”
秦凰还来不及说什么,冯折便脸色一冷,把信纸一合,递还给跪在地上的那姑娘,“既然长央姑娘连实话都不愿意说,那在下在大理寺中尚有许多事务未曾处理,也没有什么帮忙的闲情逸致了。”
长央原本苍白的脸色益发难看,“奴才是万万不敢欺瞒殿下,不敢欺瞒言大人的!”
秦凰知道现在的情况自己看不太明白,于是乖乖做个哑巴,见冯折面无表情地打量了长央一番,“长央姑娘既不明说自己在皇后娘娘那一处真正的身份,又要再三推诿扯皮,如今还试图替勒索之人隐瞒,难道真以为在下和公主殿下是神算子?”
秦凰觉得自己仿佛是错过了哪个章回,只觉得越看越觉得长央的脸熟悉极了,“母后……身份……这样一说,你长得实在是好生面熟,本宫是不是曾在母后宫里见过你的?”
听及这话,长央这才识趣地垂了眉眼,一五一十地说了,“奴才并非有意隐瞒殿下与言公子,此事……此事牵扯甚广,奴才入翡翠轩前确实曾受皇后娘娘恩典,可奴才对兰妃娘娘忠心耿耿,不过是时常向皇后娘娘汇报一些宫中之事,从无嫌隙之意!至于这写信之人……”
她两眼一闭,仿佛下定决心,“正是,正是葳蕤宫的陈贵人。”
秦凰正在翻来覆去研究那封来路不明的信纸,听她这样一说,手下一顿,“陈贵人?是那个只会绣花描样子……向来与世无争的陈贵人?”
长央殷切地向前跪了两步,仿佛这样就能让她自己的话更加有说服力,“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自然不会明白那些后宫纷争……皇后娘娘与陈贵人向来是亲近的,故而兰妃娘娘常常苛责陈贵人,偶有贵人送去孝敬兰妃娘娘的衣物绣样,更是常常被冷言退回去,抑或是烧了的……陈贵人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多次与奴婢和皇后娘娘说起……说起对兰妃娘娘不悦之事。”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将原委都道了出来,“那日奴才在给兰妃娘娘上银耳羹,曾经见过陈贵人在娘娘宫中鬼鬼祟祟……一向与皇后娘娘交好的陈贵人,那日为何偏偏便去寻了兰妃娘娘下棋!娘娘滑胎一事之后奴才便十分怀疑……原本想向陛下告发,可不出两日……不出两日陈贵人便送来了这样一封勒索信,”长央的声音渐渐轻下去,“奴才一条贱命,若当真死了便也罢了,可此人手中如今握着我一家老小!奴才实在不敢冒险,求殿下与言公子救救奴才……”
秦凰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位陈贵人是她极少数看得上眼的妃子之一,只因向来不争不抢,说起话来也细声细气的,秦凰总觉得她说话的时候比百灵鸟还好听,这般柔弱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心肠歹毒的事情来?她上前一步,有些厉色问长央道,“本宫如何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你切莫在此胡言乱语!”
“殿下明鉴,奴才怎么能够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开玩笑,”长央抽噎了两下,“兰妃娘娘滑胎后,陛下封锁了庙宇戒严查办,各宫各院都有陛下的人把守,若殿下不信,陈贵人宫中此时势必还有没有用完的麝香,一时半会儿没法丢出去的!”
秦凰仍然有些迟疑,若当真如长央所说,那么她母后沉冤得雪,应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有些求助似的看了看冯折,才发觉此人这会儿沉默得不对劲,不对劲到像是真被言家那位棺材脸的公子附体了似的,许久,他才终于问道,“你手中既有人证又有物证,为何不向陛下揭发,反而等待了数日,来寻我们替你做主?”
长央有些难以启齿,“奴才区区一个小宫女,贸然揭发陈贵人,若非知道个中内情,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可陛下……陛下最厌恶后宫纷争,若知道奴才是皇后娘娘派到兰妃娘娘身边的人,身份这般复杂,难保不会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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