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步步为营（2 / 2）

冯严巳手里不放，边意味深长道：“伞不值钱，但却是大人给我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大人的恩情。别说是一把伞，就是你的一句话、一个字，我都会放在心上。”

常梦锡微微怔愣，这话说的太过直白又太过亲切，已然越过了划在他们之间的那条线。他总感觉冯严巳话里有话，不过自己什么时候跟他有过这样的交集？

冯严巳问：“大人为何不发一言？”

常梦锡不知道该答什么好。

他潜意识里告诉他，自从上次雨天他俩共用过一把伞后，冯严巳对他的态度就很奇怪，但奇怪在哪他又说不上来。不是敌意，也没有伪装，倒像是讨好。但他冯严巳乃为当朝宰相，权势滔天，而自己不过区区三品官员，有什么地方值得冯严巳讨好？他俩向来立场不合，那么冯严巳突如其来的亲近是什么意思？他想暗示些什么？还是想和他们冰释前嫌？可他堂堂宰相，何至如此……

“我……”常梦锡犹豫不决，满腹狐疑地试探：“是下官近日做了什么事，惹得相爷不快了吗？”

冯严巳诧异道：“本相看起来竟像是不快？”

“唔……那倒也不像，只是相爷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所以下官猜测，是不是相爷近日见了什么人，所以……”常梦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冯严巳舒出口气，心道：你还算猜的准，可不就是有心事吗。不但有，还心事重重，积了好多年，都快撑得爆出来了。不信你把我的心脏扒开，里里外外都是关于你的心事，还大部分都是黄色的。没告诉你是怕吓跑了你，你非但不知感恩，还一个劲地撩拨，又从来不灭火，赖皮得很。还从来都不主动找我，哪怕跟我说说话也好啊。

你和韩熙载怎么就那么多话说？我哪点比不上他？但我不能生你的气，因为我要对你好。没办法，谁让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呢？

冯严巳抓住机会，顺着常梦锡的话煞有其是道：“常大人慧眼如炬，一语中的。我的确因为一些不能言说的事而心生烦恼，这些天都烦闷的很，所以想去散散心。就是不知大人愿不愿意牺牲一点时间，陪我出去走走？”

我不愿意，常梦锡想。

如果情况允许，常梦锡一定丢下一句“你心情不好干我何事”，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但现在明显没有拒绝的机会，是他承诺在先。常梦锡只好道：“那就劳烦相爷带路。”

常梦锡就是吃了正直的亏。但凡他脸皮厚点，只要随意找个托词，也可以委婉地表达一下内心的想法。不过这个方法只能对别人用才有用，因为冯严巳根本不讲道理，行不通。

常梦锡一路上都没话说，倒是冯严巳为了活跃气氛，装模作样地拿正事跟他谈。常梦锡果然被骗，不但接了话茬，还主动跟他说了别的话。冯严巳心里有些发酸，用工作上的事勾搭喜欢的人，倒也独他一份。可他又有些骄傲，不愧是能让自己死心塌想着的人，行事作风就是别具一格，跟那群凡夫俗子不一样。

作为他们第一次名不正言不顺的幽会，冯严巳都已经计划好了：先诓常梦锡散会步，再借自己腹中饥饿的机会，一块去吃个饭。一定要向老板要求个隔间，这样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嘿嘿嘿到时候……

打住！住脑！宰相爷在紧要关头刹住车，及时制止了自己丧心病狂的臆想，紧扒着自诩文人雅士最后的底裤。他苍白无力地自欺欺人：就是正常吃饭，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是正经人，肯定要等他跟我两情相愿的时候才做那事，等他我心甘情愿。现在我只是想和他一块睡觉，不做别的——对！一块睡觉，真是个好主意！

所以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睡在一块呢？啧，要不然待会向老板要点烈酒……嘿嘿，真是机智如我。一套流程下来环环相扣行云流水，简直尽善尽美。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实际操作了。

常梦锡当然不知道冯严巳跑神得厉害，人家现在满脑子都充斥的是黄色废料，不可言说呢。

理想总是妙不可言，但现实就尤其喜爱打脸。如果冯严巳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一定会先掐死现在的自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如果常梦锡也能预知后事，他就是拼命也会反对冯严巳的提议。

可是世间本就没有如果，谁都想不到接下来的事，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