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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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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在这样一个小镇上显得尤为浓郁。感受着车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热闹,穆兰知道这就是向阳新村的主街了。

还好桐城各地的方言区别不算太大,在街边一家商铺挑选了春节礼盒,顺便询问了老板覃家的大概位置。不足六十岁模样的老板很快就告诉了穆兰覃家所在位置。看得出来覃家在此处也是小有名声。

“小姑娘,覃家那覃老头脾气可不怎么好啊,心气儿高!覃家那小子确实还不错。”无疑是认定她是他的女朋友。

穆兰抬头看着老板,笑了笑不答话。

“瞎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可不许说别人的不是!”老板娘从后面走了出来。先是重复贺着吉祥如意,然后才道:“别听他胡说,覃家好着呢,都好着呢!姑娘你就放一万个心。”

“谢谢叔叔阿姨!”这些朴实的热情让她觉得温暖。

“这小姑娘看着真招人喜欢,长的一张福气脸,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老板娘看着穆兰的背影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才转身进了店。

按着指示,穆兰终于找到了覃家的位置。抬头便看到最边上这户人家墙体上蓝色的标牌:锦巷路。就是这里了。覃承禹的家就是巷子口往里数第二户人家。站在锦巷的巷口,理了理思绪,便迈了步。

覃家的大厅里,七十好几的覃家男主人,坐在厅正中的椅子上,整个身子大半靠在椅背上。消瘦的面容掩不去眼中的凌厉,更挡不住言语中的尖刻。边上的茶桌被拍得砰砰作响,大冷的冬天,额头上却是青筋暴突。

这是覃承禹的父亲。

脑海里充斥着他方才的话,头痛欲裂。

是为了覃家的钱吗?

瘫坐在地上。这么些年,她是过的有多糊涂!

大厅里突然出现了小孩子口齿不清的哭腔:“太姥爷,美美,怕怕。”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一步一步挪向椅子的小人儿突然放开了嗓子开始哇哇大哭。

“美美妈,快带美美上去!怎么还在这里!”满是责怪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随后就有年轻的母亲出来抱了正在哭闹的小女孩,穿过厅后的走廊上了楼。家里的小孩子在穆兰出现后,早已被妈妈们带着避到了楼上去玩。

屋子里的气氛透着怪异,这会儿正是覃承禹的父亲不出声的空当,更是静到令人窒息。大厅右边前前后后站了好几人,却没有覃承禹的身影,面色各有不同,或紧张,或担忧,或疑虑。

“话已至此,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这场暴风雨耗费了他太多体力,勉强咳嗽了两下,覃承禹的父亲不耐烦道。

“我……我想见见承禹。”穆兰放低了音调,抬着头眼中满是恳求。

哪怕所有事情都如面前的这位老人所说,她也要听到他的说法!哪怕这真就是最后的挣扎,也得由他来告诉她!

“滚出去!立刻从我覃家滚出去!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妄想纠缠我儿子!”这愤怒几乎要掀了屋顶,随后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和喘息。

看着眼前的人那消瘦的病容,穆兰只觉心头一紧,内心突然生出了莫名的害怕。

“爸,您休息一下。为了外人生气影响身体健康不值得!”终于有人出了声。

随后陆续有人附和。有温婉的妇人,走到承禹父亲身边轻轻顺了顺他的背。继续温和的劝着他:“爸,何必生气?承禹提的那些事,您不同意就是了!承禹向来都听您的话,他征求您的意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看了一眼穆兰,她继续说:“这么多年承禹从来都没提及过她,也是知道您会不同意,不想惹了您不开心。他还是和从前那般在意他父亲的。这次要不是她的父母主动,我们哪里会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眼看着父亲脸色缓和了不少,严重的凌厉敛去了大半,大家心里的那口气才都松了松。

呆呆的望着地面,不去理会这其中有多少是说给自己听的。双腿已经麻木。心中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她只要听到他亲口告诉自己。

楼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厅里又有了些许骚动。

楼梯口,覃承禹正停在那里,头上缠着一圈密实的纱布,眼里满是疲倦。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便大步急走了过来。

“承禹你怎么了?”

除了头上让她触目惊心的纱布和眼中的红血丝,才几天的时间,他却瘦了不少。穆兰着急的爬了起来,感受到一阵阵的头晕,扶了额头定了定才算站稳。

这一厅的人都看着他,还是之前的人先出了声:“承禹,怎么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下来做什么?”

“不碍事,本就只是小伤口。”声音略显沙哑,比之以前,也沉稳了不少。“大姐,你照顾好父亲就行了。”

“哼,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父亲面色不悦,怒气浮现,代替了方才看见儿子时的心疼。

“承禹……”看着他朝自己慢慢走来,穆兰的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话该如何说起。

但事到如今,身后已无退路。

“滚,立刻滚回家去。”未曾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却先响起。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她却看到了他眼里有愤怒,甚至怨恨。

只这一瞬间,便两眼模糊。泪眼朦胧中,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走在小镇主街上,感受到心房深处传来的抽痛,穆兰的眼泪抑制不住的大颗往下滚落,抬头使劲眨了眨眼,最终也只能任由两眼朦胧。

这番折腾下来,她终于明白了分别已是她不得不要去接受的事实。承禹不要她了。

他们没有好好道别互相祝福,没有面红耳赤撕扯不清,甚至自己还未曾同意结束。

只他一句话,她便再不敢开口,落荒而逃。

她果然一直都是被命运遗弃的人。

那张压在哥哥房间柜子最下层隔层里,夹杂在几张草纸中已经残旧不堪,甚至字迹模糊的收养手续,终于得了机会,肆无忌惮的在穆兰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继而被情绪的绝望之手变得无比清晰,最后放大十倍,百倍,赫然烙在了记忆之门上!再也无法抹除。

真相大白于心后,那些曾经看似正常的种种再也无法让人正视。记忆之河如决了口的堤坝,往事再也无法如风!

小时候和哥哥抢玩具,抢零食,抢一切自己看中的东西!为此仅相差三岁的他们没有少互相动手。但最终都是自己得胜,只是因为父母亲每次都向着自己。哥哥嗤她是捡来的孩子,她从来不信。只当是他抢不过自己,妒忌父母亲更爱自己。但独有一次,被父亲听到了这话,那一次父亲发了很大的怒,将哥哥一把捉住按在腿上使劲的抽打,还要他记住她永远是他的亲妹妹,一辈子都要爱护她。母亲的心疼和不舍再明显不过,却也并没有阻止父亲。看到哥哥的样子她也愧疚极了,去求了父亲不要再打哥哥了,还向父亲保证自己再也不和哥哥抢玩具了。自那次后,哥哥再没提及过捡来的孩子这回事。再后来懂事了,哥哥更是一直护着她。挨了那么重的打却是为哪般。

同龄人大都是独生子女,她的父母亲身为公务人员,她却比旁人多了一个哥哥疼爱自己,为此得了不少人的羡慕。他们都是出生在那个国情特殊的年代的孩子,大学时有好奇的同学曾经问过她家里怎么会有个哥哥,她只觉得就连问题也很是无趣,打着哈哈就过去了。想来这样的问题哥哥应该也是被问起过的。

哪怕是承禹,他的父母亲为了生下他,家境也曾有过重大的改变。只有她的出现那么安静,现在想来,却是那么另类。

原来,她真是哥哥口中捡来的孩子。

她是父母亲收养的孩子。他们再爱她,也改变不了她是被遗弃的孩子这一事实。

呵,承禹。曾经羡慕他有那么多姐姐疼他。而每次提及,他更多的是自嘲自己的到来使覃家一度一贫如洗。当时的她只当他们覃家真就是一穷二白经过多年的努力才算缓了过来。

自始至终,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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