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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啊。”陈灵继续说:“内务府已经放榜了,你考上了,在司簿大人手下做女史,恭喜你,你现在是位女官了!”
“真的?”
这件事让玉翩然由衷得高兴,让她差点蹦起来。
她兴奋地抓住庄庄蒜和陈灵的手问:“我是第几名啊?”
两个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陈灵:“呃这个……”
庄庄蒜:“怎么说呢,就,就倒数嘛。”
玉翩然:“……”
庄庄蒜连忙安慰她,“考上就很不错啊,多的是没考上的人,糊糊,别气馁。”
“嗯,”玉翩然也没有沉浸在“倒数”的难过中很久,“其实还好啦,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一直都那样,总比明年再考一次好……灵灵,你知道司簿是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的不多,好像主要是管宫人名录的吧。”陈灵笑着说:“不管啦,反正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糊糊,司娱大人让我恭喜你,并且让你早点去司簿大人那里报道。”庄庄蒜提醒她。
“我知道了。”
玉翩然心里很激动,想立即过去,玉翩然和庄庄蒜忙拉住她,“现在才八点,内务府九点才上班,先去吃饭吧,放心,不会吃个饭的功夫,你女史的身份就没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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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翩然回宫后不久,玉萃也回到宫中。
她刚踏入宫廷,就有人过来,告诉她皇后召她去养心殿的事。
玉萃大概知道母后想说什么,心紧了紧,就放了下来。
她坦然地进入养心殿,看到了面色铁青的母亲。
刘宋二位嬷嬷站在两旁,极低的气压让她们不敢说话。
玉萃都没来得及向皇后请安,皇后已经开始训斥她:“你在做什么?我以为你只是没有当女王的资质,没想到你连公主该怎么当都不知道。那种地方是你该去的吗?从前你是王储的时候,你去这些地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对你登上王位很有益处。可现在你还是一声不吭,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就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作为母亲的感受?还有,既然你都去了,记者也在现场采访你,为什么你要把玉翩然推出来,自己退居其次,却让她大出风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以后,你不准再与玉翩然有任何接触。”皇后心情很差,冷冷地说:“这不是要求,是命令。”
养心殿里静悄悄的。
在殿中服侍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母后,真正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其实是你,玉翩然她……”
差一点,玉萃就要把真相脱口而出。
但她忍住了。
她太清楚母后是什么样的人了。
母后长相娇美,声音轻柔,看上去很柔弱,像个连针掉下来都会吓到她的人。
但她的性格和她的长相全然相反,她非常固执,几近偏执,一旦认定某件事就不会轻易改掉这个念头。
如果现在自己把玉翩然是姐姐的事情告诉她,玉萃知道她一定不会相信,还会找她要证据。小墨还在做鉴定,她拿什么证据出来?最后,母后还是不相信!
而只要她说出这件事,很快,玉翩然可能是她姐姐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那在毓秀宫的冒牌货会坐不住,会向她身后的人求助,玉翩然的性命可能就会有危险。
她只要稍稍沉不住气,就可能会害死自己亲生姐姐的性命!
玉萃决不允许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她胸口剧烈起伏,定了定心神,平静地说:“母后,从今天起,您的话我不会全听,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我可以去现场一定会去,您想让我和玉翩然保持距离?不可能,我不仅不会这么做,还会护住她,不让她受您一点儿欺负。”
“玉萃!”
“母后。”玉萃抬起头望向皇后,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答案不能诉说让她很痛苦,“你知道皇祖母很喜欢玉翩然的事情吗,听说她一见到玉翩然就喜欢上她了呢。”
皇后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眉心深拧。
“皇祖母一见到就喜欢的人,在您这儿刚见到就不喜欢她,为何皇祖母喜欢的,您却厌恶?您仔细想想这是为什么,在此之前,有没有什么人,也是皇祖母喜欢您却讨厌的?如果您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也许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护着玉翩然了!”
她说完,不再和皇后争辩些什么,问安后匆匆离开了养心殿。
皇后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闭上眼,疲惫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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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翩然本来不知道“司簿”是什么意思。
当她进入内务府,查看地图,看到司簿大人所在的部门叫“人事部”,笑起来:“原来是人事部嘛!我应该想到的,”
她照着地图指示,去人事部报道。
站在门口,她看了眼里面,眼泪差点流下来。
天呐!
娱乐部这种不起眼的小部门,和人事部这样的大部门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人事部的办公室比娱乐部大了起码五倍以上。
里面的人比娱乐部多多了,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十分繁忙。
玉翩然本来想如果司娱她们是待在这样的办公室该多好,但后来一想对她们的差别来说,不过是从挤在一起打麻将变成躺在桌上打麻将,心想还是挤在一起打麻将好了。
她敲了敲门,很快女史过来询问情况,知道她是玉翩然后,说:“司簿大人说了,如果你来了,要去她的办公室见她一面,你现在就去吧。”
玉翩然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在女史的指引下往里走。
她们走了一会,左拐右绕,终于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
女史敲门,“大人,玉宫女来了。”
说完,她打开门,对玉翩然说:“进去吧。”
玉翩然冲她点头,提了口气,朝里面走进去。
司簿的办公室不大,但书很多。
她坐在黑色木质办公桌后面,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向玉翩然。
三十多岁,杏仁眼,不高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嘴唇有些薄,模样秀丽,身上有很浓的书卷气。
玉翩然一看到她就对她很有好感,觉得她面善又好看,端坐的姿态和时涧墨一般优雅,非常有气质。
但司簿大人的第一句就让她萎了。
司簿说:“玉翩然,我是本次考试的主考官,我负责批改你的卷子,你考了倒数第二,比倒数第一高一分。”
玉翩然:“……”
司簿说:“虽然你前面做得很好,对宫中了解透彻,几近满分,但我看到最后的论述题,就发现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题目答得不知所云,你的语文是谁教你的,本来论述我想给你零分,论述零分的人是会落榜的。”
玉翩然:“我……”
司簿说:“但你的字还不错,算不上漂亮,可看着让人舒服,再加上这两天你上了电视镜头,其他考官劝我对你宽容点,我把我今年为数不多的宽容留给了你,所以你的论述我给了四十分,你勉强入榜了。”
玉翩然:“谢谢……”
“客套的话不必说。”
司簿从桌上丢给她一把钥匙,“记下宫人名录的卷册前段时间受潮,需要你找新的册子重新填写,并且录入,我之所以收下你的原因你听到了对吧,记住你的定位,认真誊写,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新的名录给我。”
玉翩然把空中沿着抛物线掉落的钥匙一把抓住,攥在手心里,“是,大人,我知道了。”
“还有,这是你的腰牌。”司簿指了指桌上的绿色小牌子,“收好它。”
玉翩然朝办公桌走近了些,拿起腰牌。
她问:“大人,有了腰牌以后,我可以不向本院的尚宫请假,直接拿它出去吗?”
“没错,但出入有限制,在宫中就要遵守宫中的规定。”司簿说到这扬起眉毛,看着她:“你还准备继续在原来的宫殿工作?”
“对。”玉翩然点头,“但我向您保证,一个月内,您吩咐的工作我会完成的。”
“只要你能完成工作就行。”司簿说:“你可以回去了。”
玉翩然应声,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想起一件事,停下脚步,问已经开始埋头工作的司簿,“大人。”
“玉翩然,你还有事?”
“我想问……如果我想继续在宫殿里做事,但本殿的尚宫不允许,我是不是得听她的放弃工作?”
司簿放下笔。
她问:“玉翩然,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吗?”
玉翩然回答:“我是女史。”
“对,你是女史,也就是女官。尚宫与我平级,你由我直接管理。”司簿看了她一眼,“女官在尚宫的管辖领域里做事,如果没有违规,那她想要换掉你的工作必须找我商量,我不同意,她要找我的上级,并出具书面文字请求换掉你的工作,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玉翩然笑了起来。
“明白,谢谢司簿大人。”
“我听说了你在宫里‘传道受业解惑’的事。”
在玉翩然真准备走时,她听见司簿大人说:“听你讲课的人好像太少了,不够,办公室里懂电脑的很多,也有很多彩墨和打印机,如果你需要更多的人来你身边,找你的同事,拜托他们帮你设计和印发宣传的海报,张贴并发到感兴趣的宫人手里。”
“大人……”
玉翩然激动起来,刚想开口,司簿摆摆手,“出去吧。”
玉翩然充满感激地向司簿行礼,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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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庄庄蒜和陈灵除了在华清宫做事,还担任了新的工作:分发和宣传玉翩然的讲课海报。
在宫里发这些,说起来很是不可思议。
皇后肯定是不允许的,但也许在太后的帮助下,甚至有内务府一些人的推波助澜,那些海报和宣传成功地发到不少人的手里。
傍晚六点,来华清宫东边第十六颗树下听课的宫人越来越多。
肖尚宫深感不安。
她从那些宫人专注和虔诚的脸上看到一种恐惧。
她开始担心玉翩然再这样下去,会分化皇后的力量。
她想把玉翩然驱逐出宫,嘉兰和她一起去找玉翩然。
正在讲课中的玉翩然放下手里的教具,笑着对肖尚宫说:“肖尚宫,您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在内务府做事,隶属人事部,是司簿大人手下的女史,如果赶我走,请先和司簿大人商量,如果她同意,我不会再在这里做事,但如果她不同意,请您继续向内务府上级反应——直到有人同意为止。”
肖尚宫震惊,无话可说。
嘉兰也同样处于震惊中,她觉得很难受,很没有面子,刚想离开,却见玉翩然笑着向她道谢;“谢谢嘉兰姐姐当日对我的提携,如果你没有安排我来做园林工作,我就不会去准备考试,并在现在当上女官,我有今天,决不能抹掉你的功劳,我会继续努力的。”
玉翩然现在是“女史”。
嘉兰只是宫女,虽然是宫女中的头儿,那也是因为肖尚宫是她姑姑的关系。
女官的地位当然比宫女高。
她不敢在玉翩然面前说任何对她不敬的话。
她曾对玉翩然说:“假如你有一朝得势……”
她根本没想到有一天,玉翩然靠着自己,真的得势了。
她面色发白,灰头土脸地和肖尚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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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闲下来的玉翩然,生活比考试之前更忙碌了。
她每天授课完毕,就去人事部工作。
司簿说:“没有必要继续在娱乐部休息,我这里很大,有很多空置的房间还没改造成办公室,你自己挑一间作为休息的地方。”
玉翩然选了间小屋子。
这个屋子是之前留下的,没有进行现代装修,十分古朴,还保留着原来古香古色的样子。
夜深人静时,玉翩然就在里面誊写名录。
名录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一直到现在,杂七杂八地有厚厚几十卷。
冷清些的宫殿人少些,抄起来很快,热闹的宫殿就麻烦许多,人事变动频繁,一年下来很多人走。
玉翩然开始怀疑,她究竟能不能在这一个月里做完誊抄的工作。
她很好奇棠梨宫的宫人名录,细细抄写下来,发现在二十年前许多宫人的名字都消失了,从翎坤宫调来两个人负责此后宫中清洁,一直到现在。
她最快完成了棠梨宫宫人名录的转移。
过了几天,她实在觉得抄写枯燥,桌上一边放着电视剧,一边随意翻看卷册,忍不住大喊了声:“我不想再抄啦!”
气恼了会,她想给时涧墨打电话,但看已是晚上十一点半,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这样想着,她放开卷册,想把它们扔到一边,出去走一圈,眼里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卷册里黑乎乎的什么东西,好奇地在册子里翻了翻,很快翻到刚刚引起她注意的那一页。
好像是马克笔之类的东西,涂在两个人名字上面,让人难以分辨他们是谁。
玉翩然看了眼卷册首页,上面写着“养心殿”三个字。
是养心殿的名录,人员变动最为复杂繁多,她本来想把养心殿作为最后一卷进行誊抄的。
玉翩然有点烦,想阖上卷册,犹豫了下,还是研究起那一页的内容来。
皇后从进宫起,就不断地在换身边人。
更换理由那一栏五花八门,她觉得态度不够亲切,轻慢了她,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嫌声音不好听……总之她有各种理由换掉周围人。
那时先帝应该非常宠爱她,对她有求必应,不厌其烦地为她挑选中意的侍者。
这种情况一直到第二年年中才有好转,渐渐地她身边的人开始固定下来。
之后皇后以孕期需要更贴心的人来照顾为理由,又调来一个人。
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人都陪在她的身边,直到现在,在名录里的刘嬷嬷和宋嬷嬷依旧在她身边。
而其他两个新增的人,就是被黑笔抹掉的人。
他们之后没有人事变动记录,没有理由,反正就是凭空消失在卷册中,不知道去了哪。
玉翩然来来回回翻有关他们的信息,试图在卷册中找出蛛丝马迹。
这两人都不是刚入宫,有关他们的详细信息可能在别的宫殿册子里有,但问题是她不知道他们是谁,又怎么可能在其他册子里找他们的消息呢?
迟迟找不出消息的玉翩然有些烦躁,她还是翻回抹黑两人名录的一页,把卷册举起,对着光,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她看了好一会,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原本不抱希望的举动似乎见到成效。
她隐隐约约,看到其中一个人姓“秦”。
姓秦的人是男是女呢,如果是女人,那时应该叫秦姑姑,现在该叫秦嬷嬷了。
“秦姑姑……”
玉翩然轻轻念这个称呼。
不知为何,她在念这个称谓时,心变得柔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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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个月,作者君又开始调整作息了,真不想熬夜写文了o(╥﹏╥)o
下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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