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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完今天的任务，躺在床上，忍不住去想司簿的话。

想了好一会，她觉得头疼，正要关灯休息，有人给她发微信。

她一看就气笑了：居然是之前的那个便宜经纪人。

经纪人在公主宣称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后，立即联系她，还给她发剧本。

在公主失势后，经纪人也消失了，不再联系她。

现在，公主在采访时把她推出来，她顺势上热搜涨粉丝成了人们口中热议的人物，经纪人又把她想起来了。

经纪人也知道自己之前表现得太势力，所以说话小心翼翼，近乎讨好：

【在吗，玉小姐？】

【是这样哈，之前为你找的那部宫廷剧就要开拍了，我和公司已经为你争取到女三的角色，机会难得，肯定能大爆，还考虑这部剧吗？】

玉翩然根本不想理她。

她原本想直接回绝并且删掉这个人的微信，但在即将按下“发送”时，她犹豫了下，把对话框里的文字全删了。

经纪人肯定是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这六个字，见她迟迟不发消息，以为她是在想着怎么说脏话骂自己，可能怎么骂都不解气，所以改了又改，后面根本没敢再发消息给她。

玉翩然握着手机，想着司簿的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

翌日，她去未央宫求见玉萃。

玉萃当时正在和陪读姑娘一起读书。

不当女王了，玉萃便打算做别的事。

在和母亲争吵以后，她有些心累，之前十六年为皇室的努力如今付诸流水，她生出其他念头：两年后去国外念书。

看到玉翩然，玉萃很高兴，释开书卷与她说话。

见玉翩然表情忐忑，她让其他人退下，身边只留了陪读，然后笑着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玉翩然说：“殿下，我的经纪人联系我拍一部宫廷剧，我想让他们的取景在宫里完成。”

玉萃愣住了。

陪读姑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是说，开放宫廷，让剧组的人进来取景？”玉萃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呢，这么多年了，玉氏宫廷在民间一直非常神秘，从不对外开放，进宫的宫人在拍照时，是绝对禁止把宫里的任何东西拍进照片里的，你这么做太大胆了，是在挑战皇室的权威，况且，母后轻视娱乐圈的人，觉得他们都是戏子，你这样，她会更生你气的。”

从知道玉翩然是自己姐姐那一刻起，玉萃就想调解这对母女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希望在真相大白那天，她们面对彼此时不会太过惨烈。

玉萃以为这么说玉翩然会改变想法，没想到玉翩然低头想了想后，抬起头对她说：“殿下，我就是想要挑战皇室的权威，甚至挑战皇后娘娘的权威——我想打破一些东西，如果内部坚不可摧，就从外部进行。”

如果就像陈灵所说，宫里很快会爆发一些事情，那不如由她主动挑起，至少她知道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

“这……”玉萃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这样母后会非常生气的……”

“宫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平常可以不随便让人进来，但总是藏着掖着，把宫里捂得死死的，究竟有什么好处？如果这次剧组拍摄，可能会向民间流出‘皇后娘娘权威大得吓人’之类的话，想来民众肯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陪读姑娘突然又插话了。

玉翩然看陪读姑娘，她清秀的脸上很平静，仿佛刚刚说出来的话很寻常。

但在宫里的人，一般是不会这么说，也不敢这么说的。

没人敢说“宫里不是了不起的地方”。

玉翩然发现，陪读姑娘好像总能在关键时刻说些很有用的话。

她记得上次，就是她说自己是锦鲤，之后她在宫里的情势就逆转了。

玉萃拧眉看陪读姑娘，“你可真敢说啊……”

陪读姑娘低眉敛目，小声说：“殿下恕罪。”

玉萃接下来有一会在沉默。

也许，真的是陪读姑娘说的话戳中了她，她思忖了会说：“光靠我们是不够的，小雀斑，你明天与我一同去养心殿，说服皇祖母，只有皇祖母加入我们，我们才有能力与母后对抗。”

玉翩然以为玉萃会拒绝她，没想到她这么快答应下来，又惊又喜，“多谢殿下！殿下，我做这件事，决不是想触怒皇后娘娘……”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就算触怒她也没有关系。”

玉萃握住她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小雀斑，无论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玉翩然心底一震。

她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玉萃伸出尔康手，“但是慢着，我有条件。”

玉翩然：“什么条件？”

玉萃缓缓往后靠，眼睛望着上面，嘴角邪恶地上翘。

这样子让玉翩然想起刚认识玉萃的时候，那时，她嚣张跋扈起来，就会露出这样娇蛮的神态。

“想借我玉氏取景的剧组从上到下一定要靠谱，导演制片人监制我都要审查一遍，剧本我也要看，决不能粗制滥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当女主角！”

“我当女主？”

“没错！”

玉萃忽地又挺直腰板说：“整个宫廷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借出去的，还敢只让你当个女三？笑话！你跟你那不靠谱的经纪人说清楚，如果她不愿意，就让我来说，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背景和后台！谁敢让你受委屈，我饶不了他！”

她孩子气的话语溢满天真。

玉翩然很高兴，很感动，心里很温暖。

她说：“谢谢殿下。”

“别客气，和我客气什么？”

玉萃本想拉着她多说些话，但陪读姑娘提醒玉翩然现在很忙，只好让她离开，但说要亲自送她走。

“秋天了，我有笔账正好要现在算呢。”玉萃笑眯眯地说。

她把玉翩然快送到未央宫门前时，命人把未央宫所有宫人都叫了过来。

她问：“之前我不在的时候，是谁泼了玉宫女一身水，是谁把玉宫女和庄宫女的东西扔出来的？站出来同我说话。”

宫人们都低着头，没人敢站出来。

玉翩然轻轻拉了她一下，“殿下，没事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他们当时这么做是为你出气，既然是为你好，就别计较了。”

玉萃冷笑，“为我好？真正为我好的宫人，会安心地在未央宫里等我回来，而不是借着我的名号集合起来，通过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获得虚假的正义感和使用权力的快感！这些人继续留在未央宫，只会败坏我的名声，小雀斑，想做大事，就不要心软。”

说着，她再次说了一遍：“出来，难道你们真以为自己站在那里不出声，我就不知道究竟是谁吗……”

她身边的陪读姑娘走到玉翩然身旁，轻声道：“玉宫女，你就让玉萃立个规矩吧，她经过这么多事，也终于成长了。”

玉翩然不再说什么，默默点头。

当她看到那些伤害过她，侮辱过她，指着她鼻尖骂的人承认错误，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地道歉时，她没觉得快意，甚至没什么感觉，如果硬说有的话——她觉得厌烦。

玉萃不让他们继续再在宫里做事，让他们收拾铺盖走人了。

未央宫一下少了很多人，但玉萃说：“不用向内务府申请拨人过来了，这么多人正合适。”

玉萃撇开其他人，在和玉翩然走出未央宫后，又和她走了一段路。

玉翩然看她笑得很开心，奇怪地问：“殿下什么事那么开心？”

玉萃又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开心啊。”

因为和姐姐一起走路，手牵着手，在秋日的下午，她觉得很开心。

这是与她失散了十六年的亲姐姐。

她本该和她一起牵着手长大的。

尽管她曾经嫉妒过她，小小地埋怨过她，甚至不希望她回来，怕她和自己争夺王位。

她们以不愉快的方式见面，她也没了王储资格。

但现在，玉萃觉得一切是最好的结果。

她根本不适合当女王。

是玉翩然让她没了机会，但她不在乎，她最后悔的事情是当初任性地把玉翩然关进牢里，以那样粗暴的方式伤害了姐姐，知道真相后她在深夜里默默流泪，觉得非常对不起她。

她知道玉翩然适合王位，她姐姐很适合。

她会用尽一切力量，帮助她的姐姐走向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

她会为她的成功欢喜雀跃，她比任何人都期望那一天的到来。

玉翩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她看玉萃开心，就说：“殿下，你知道当你不在宫里的那段日子里，你宫里的一个人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吗？”

“是谁？”

“是你的陪读。”

玉翩然问：“你们是朋友吗？”

“朋友？”

玉萃扁扁嘴，“我和她才不是朋友呢，她只是我的陪读，她总是在我面前催促我读书，烦都烦死了……以前看我不听她的，只会拉下脸哭，后来我进去一趟回来，她倒是不哭了，也沉默了，不怎么和我说话，经常冒出的只言片语总吓人一跳，真是奇怪的人！”

玉翩然笑了笑。

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像时涧墨一样，在玉萃面前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身份。

她说：“可如果那时候没有她的帮助和安慰，我可能早就熬不下去了。”

玉萃闷闷地说：“是吗……”

“替我向她道声谢，好吗？”玉翩然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你们认识多久了？”

“嗯……很多年了。”

“这么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叫她‘陪读’？”

“我、我没这么叫她，我叫她、叫她‘小陪读’啦。”

玉萃的脸蛋变得红红的。

“去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一定会开心的。”

“是吗？”

“真的。”

“可我这么多年都叫她小陪读，要是现在才问她名字，她会不会生气呀？”

“不会的，去吧。”

玉翩然停下脚，对她说：“快回去。”

玉萃看了她好几眼，看她催自己，咬了咬牙，转身就往未央宫的方向跑去了。

玉翩然看着她的背影，笑起来。

真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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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