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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翩然的笑容敛去了些，“妈，我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都好。”苗金说：“幼稚有幼稚的好，成熟也有成熟的好。”

“太敷衍啦。”玉翩然扁了扁嘴。

苗金笑，“你怎么样，在我和你爸眼里都是好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有件事儿，糊糊，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说吧，您一向是憋不住的，就算现在不跟我说，之后肯定也会找机会同我说，是什么事？”

“糊糊，那我说了啊。”苗金紧抿了下唇角，“我先问一句，你在宫里，和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还有太后娘娘相处得怎么样啊？”

玉翩然想了想说：“与公主殿下，亲密无间，平常姐妹怎么相处，我们就怎么相处；与太后，没有什么感情，她不认我这个长公主；与皇后……“

玉翩然垂下眼眸，平静地说：“我说不上来，可以说是恶劣吧，或许比‘恶劣’这个词还要恶劣。”

“我和她在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我不能跟您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过去了，总之，我和她不是无缘无故变成现在这样。”

苗金握住玉翩然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玉翩然摇头，冲她笑，“我没事，您给了我最好的东西，我不遗憾，也不后悔。”

苗金轻声说：“糊糊，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我想你在宫里一定经历了很多事，不然你进宫大半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让你快速成长，妈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劝你改变心意，只是想告诉你，在你回来，告诉我们你是公主的那天，皇后娘娘来了我们家……”

苗金把皇后那天来家里与她交谈的事情，和她说了。

这期间，玉小柱没有放弃刨树，继续在为“刨根问底”的事业努力着。

玉翩然听完，默然无语。

“她并没有跟我说她的身份，我也是送她走之后才觉得她眼熟，然后我拍脑袋一想啊，嘿这不是皇后吗？但我马上就觉得不可能，皇后这么尊贵的人能来我家和我絮叨啊，结果晚上你就来了，跟我们说你是公主的事儿，这前后一合起来，我大概就琢磨出是什么情况了。”

苗金看玉翩然表情并不轻松，说：“糊糊，我听说娘娘现在病得很严重，她还能治好吗？”

“我不知道。”

玉翩然深深吸了口气，“就算她去世了，对我而言，也只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妈，这是我现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我是个狠心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

苗金急急地反驳她，“你只是需要和娘娘再、再培养一下感情，也许之后，也许……”

真的会有也许这一天吗？

母女俩沉默下来。

玉翩然看了眼不远处在刨树的玉小柱，问苗金：“妈，小柱这样多久了，是生什么病了吗？它把树根都要刨出来了。”

“谁知道这头猪在想什么！”苗金谈到这个也很气恼，“突然有一天这头猪不睡懒觉了，我们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结果它不睡觉就开始刨树了，怎么拦它都没用，我和你爸已经商量着把它送到亲戚家去，可又担心它被杀了做成吃的，你也知道，现在猪肉价格可贵的呀……”

玉翩然安慰她，“没关系，实在不行把小柱送到宫里去，专门让几个宫人喂养它好了。”

她看着小柱充耳不闻刨树的样子，想起另外一件事，“妈，你们现在有没有找到那条陶瓷项链？”

“没有。”

苗金说到这个也有些恼，“要是早点找到，你也不至于现在才确定身份啊。”

虽然恼，但苗金却又笑起来，“你现在还是想找到项链对不对？”

玉翩然：“……”

“我知道。”苗金笑呵呵地说，“因为这是时大人送给你的项链，所以你想找出来，对吧？”

玉翩然愣住了，“这是时涧墨送我的？”

“对啊！你不知道？”苗金很惊讶：“当时不就是时大人负责找公主的吗，她有天晚上想起来这件事，公布了条消息，说走失的公主脖子上戴了条陶瓷项链，还把照片放出来了，我们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彻夜找来着……那天你带她来我家住了一晚，你们走之后，我问过时大人的保镖，顺便说起这个事儿，我说都怪我们不好，项链被我们弄丢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曲曲折折，她说没关系，就是可惜那项链是时大人送给你的，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玉翩然听得心情复杂。

她眼眶发热，脑海里似乎模模糊糊出现一个身影，那个人，那个女孩，那个漂亮的有一头长发的女孩，把盒子递到她身边，笑着说：“囡囡，把它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玉翩然咽了口唾沫，把情绪吞了下去。

她再说话时，嗓音已经哑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一定是找不到了，不要再挂念那串项链了。”

反正有无这串项链，她的命运终究还是回到皇宫之内。

苗金看着女儿，看她掩饰不住的难过，表情凝重起来。

“不行。”

苗金说：“一定能找到的，我和你爸除了把它当顶针用过，后来发现不好使就放到一边去了，从来没有拿出去过，它肯定还在我们家里！”

“妈……”

“大柱啊！”

苗金对着客厅喊起来。

不一会，玉大柱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抹布，“阿金，怎么啦，叫这么大声，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你想想。”苗金盯着他说：“她爸，你自己想想，我们真是把咱家从头到脚翻了个底朝天，那项链真的是找不到了？”

“嗨，当然了，我们都找那么久……”

玉大柱没把要说的话说完。

他看到苗金的表情很严肃，玉翩然的神情也有几分悲伤。

他意识到，这条项链，即使已经不需要再证明她女儿的身份。

依旧很重要。

玉大柱放下抹布，和她们一起坐下来。

“行，我好好想想。”

他抱着脑袋，沉下心，全神贯注在那想。

苗金亦然。

玉翩然本想阻止。

可看他们这么认真的样子，只好作罢。

她捧着脸，去看玉小柱刨树。

也许是它的动静太大，苗金和玉大柱也不由得向那颗老树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跳起来。

“怎么这个地方我没想到呢？”

“对啊！”

玉翩然吓了一跳，“怎么了？”

“糊糊，还有一个地方可能藏着那陶瓷项链呢。”

苗金激动地对她说：“你还记得你姥姥去世前对我们嘱咐了什么吗，一定要保护好这颗树，千万不能动它，记得不？”

玉翩然疑惑地点点头，“你们，该不会是觉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玉大柱说：“我俩一直把那顶针……不是，那陶瓷项链搁家里，从来没带出去过，我们小时候忙，要么你自己在家玩，要么我们得让妈过来照看你，妈来了几趟后，那项链就不见了，结合着她走前说的那事儿，还真没准，这项链就在这土里埋着呢！”

玉翩然认为这是件荒诞的事。

但苗金和玉大柱说干就干。

玉大柱拿来门外的铁锹。

苗金把院子里其他的东西都搬进了客厅里。

玉翩然见状，默默戴上手套。

玉家人，于今日，此时此刻集结。

包括玉小柱在内，他们一起挖老树周围的土。

“小心点，别挖到根了。”

“这树很重要，可不能伤到它。”

“……”

他们连晚饭都没顾得吃。

一直从白天挖到深夜，从漫天红霞挖到月亮出来。

老树旁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大洞，，足足三尺深。

已经够了吧。

真的不用再往下挖了。

再挖下去，玉翩然害怕这颗树会倒下去。

“爸，妈，我说……”

“挖到了！”

“喂，你小声点啊。”

“噢噢，挖到了，我挖到了。”

玉大柱压低声音，但语气难掩激动。

他现在整个人都在地上，左耳和土紧紧贴在一起，整个右胳膊伸下去，不停地往下扒拉。

苗金和玉翩然拿着手电筒，往洞里照去。

玉翩然的心提了起来，“真的摸到东西了？”

“嗯……”

玉大柱的声音颤抖着，“是个包裹，用布包起来的，还挺沉……你们别急啊，我慢慢把它提上来……”

玉大柱卯足了劲，脸色涨红，低喝几声，把东西拿了出来。

“哎呦我的老天！”

他放下来，舒了口长气，“我都流汗了！”

“声音小点！”

“我知道了知道了……”

苗金拍拍玉大柱身上的尘土。

他们看着女儿，“糊糊，把它打开吧，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玉翩然点头。

她在院子昏黄的灯光下，看清地上的东西：是姥姥用布包起来的，姥姥喜欢这么打结，她一看就知道。

包裹挺大，方方正正的。

玉翩然伸手去解那个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

她慢慢解开了那个包裹。

要掀开包裹布时，她抬头看了眼父母。

他们冲她点头，“没关系的，打开吧，就是条项链！”

玉翩然掀开布，看见了里面的木盒子。

木盒十分沧桑。

玉翩然深吸了口气，双手打开盒子。

盒子里出现的却并不是陶瓷项链。

“这是什么？”她看着里面的东西，茫然无解。

苗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是……”

“这不是录像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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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