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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显王(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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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内侍官答曰,“回皇后娘娘,倾城妃的轿撵已在路上,转眼便到了。”

“等等吧,时间还早。”大显王一边跟大公主说笑,一边对大家说。

再下首的便是其他妃嫔媵嫱,按各自位份坐开。

这是家宴,宫中人在内殿。但内殿与外殿是相通的,午膳时分,大显王已经宴请了在京的亲王大臣,待夜宴结束,还会再赐食给他们。

此刻外殿在座的,主要是外戚和眼下比较当红的臣子。皇后的兄弟及其妻,桃姬的父兄及其妻。瑶姬是属国郡主,亲人不在,但属国的使臣年末朝贺来贡,是以也在列。倾城妃是外域敬献的美人,血统并不尊贵,家乡遥远,也不会有她的家人。

而她,往年想必也是热闹过的,只是她不在而已。如今苏愿儿的伯父堂兄已被问斩,弟弟还在狱中,父亲削官为民,在京族人不得出城。一颗头颅悬在刀上,全都战战兢兢。

已快要开席,宫中乐师舞姬也已就位,只等陛下开口。

此时,倾城妃总算来了。

其实,她人还未到,已听到环佩叮当,整个大殿也被她身上的香味弥漫开了。

说是家宴,但因为陛下和皇后同在,又有朝臣外戚,整个大殿还是略显肃穆庄严的。可是倾城妃往大殿上一站,竟然让气氛鲜活灵动了起来。

倾城妃并未按着自己的位分穿宫装,只一身鲜艳的红袍,红袍之下却是一身白裙。甚长的裙摆铺展开来,于妖冶之下如清风明月,异常纯粹。只见她步步生姿,摇曳生香,一头如瀑的青丝及至腰间,一张面孔美得震撼,绝世仅有。一身顷长的身姿如谪仙不食人间烟火,又如鬼魅变幻无常。全身珠玉寥寥,不加多余修饰,已是国色天香令人汗颜。

原来她真的是倾国倾城,并非夸大其辞。

倾城妃向大显王和皇后行礼,主动说,“贱妾来迟,愿意接受惩罚。”

大显王罚酒,她并不推脱告饶,爽快的连饮了三杯,直将面颊喝的如粉碉玉砌一般。借着微醺的酒气,又主动提议要献舞。可她并非是心血来潮,因为她还带来了自己的琴师。

琴师也是很大排场,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模样,穿一身飘逸的月白长衫,纤尘不染。又见他眉目清奇,瘦若斑竹,却淡雅如鹤。持一把古琴,如世外高人。

他进了大殿,也不行礼也不说话更不就坐。只靠着大殿神柱,椅背而立,微屈右腿,放古琴于腿上。

倾城妃又去与宫中乐师商议,有鼓,有洞箫,有阮笛,施施然排开,便已就绪。

倾城妃如此活跃气氛,底下外臣便也起哄叫好,只等大显王点头。

大显王自然不会佛了大家的兴致,欣然应允。

“倾城为帝家姬妾,为表皇家尊严,请容下妾戴上面具。”倾城妃不仅容颜绝美,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的清越,令人听后心神荡漾。

“允!”大显王草草一字,也和其他人一样,急不可待。

这时倾城妃拿出一个狐面白骨面具,余人还好,只觉稀奇。她见了却是心中一顿,这狐面骨没有千年定不会有如此成色,而能活千年又必定是修行之身。修行千年的狐仙何以会被剔下面骨,受如此惨绝人寰之苦?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皮毛,忽然心下悲恸。已是她也曾魂飞魄散吗,所以聚灵珠也找不到她的灵魄?那她的前身到底是谁,又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又是否真的有人在苦苦找寻她?

乐声响起,倾城妃也已经站在了大殿的中央。

起先只一点鼓声,倾城妃踏点而来,身姿随着鼓点摆动,带着刻意的僵硬。随即箫声传来,婉转缠绵,悠扬似水滴穿石,红衣蹁跹飞舞,缓慢跟随,有条不紊。

接着阮笛助兴,渐觉热闹,争先恐后,领略风采。倾城妃舞姿亦是带着章法,或旋转,或跳跃,或扬身,或低腰,张弛有度,不徐不疾,看来也是赏心悦目,惊觉天人。

正待大家已是习以为常,陶醉其中之时。忽然,鼓点一转,异常急切。那乐师亦是站起,全神贯注,只觉鼓点有疾风骤雨大厦将倾之势。

余人听后只觉心下颤颤,再不敢言笑。

一时肃静,琴声终于传来,却如哭泣老妇,沉闷压抑。一点,两点,三点……拖拖踏踏。内心顿觉烦闷发燥,备受煎熬。那红衣舞者也只翻滚旋转,痛苦万分。

随即便有婴孩哭泣,一声万声,吵闹异常。可不待乳母安抚,顷刻间,琴声停止。那老者一双手,指尖修长尖锐,骨节分明,只按在琴面上。

等余音终结,然后缓慢拨动琴弦,顿时如山风吹,夜雨骤,四季春,万花开。听来令人万分畅快,之前烦闷一扫而光。不光婴孩,在场者皆愣住,怔怔发呆,便如楚庄王之不鸣万人待其鸣,一鸣万人为其震。

辗转,鼓点再加,阮弦狂扫,笛声突兀,古琴铮铮。倾城妃红袍长袖,似鬼魅横生,如桃枝烂漫,倾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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