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十七）（2 / 2）

我到底是谁？这是我跟世人撒下的弥天大谎，甚至连我自己都受骗的分不清。我的嘴唇动了动，想跟他讲，我就是别人口中的刑天之神，万物苍生的惩戒之神，是法度的施行者……

可是吕涯将生死簿放在了我的面前，空荡荡的簿面上赫然出现了两个醒目的朱砂字。

另一个秘密曝光了，虽然当时只有吕涯看见了。但我不确定那时已经失去理智的他，会不会将这秘密公之于众。

看着那个姓名，连我自己都觉得很陌生。

吕涯又问我，“我的母亲是你杀的吗？”

我很害怕，吕涯的神情变得决绝而狠厉。我拼命的摇头想要解释，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我把定魂丹拿出来给了他。

没想到他的神情变得更加的不可思议，他几乎已经无力再问，“你到底对我母亲做了多么残忍的事？你还杀了他对吗？”

吕涯这么多年积攒的能量，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有资格当面质问魔王一句，为什么？

魔王确实因我而死，吕涯甚至从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我能想象这份恨到底有多惨烈，那一刻我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很苍白吧？何况为自己辩解，从来就不是我擅长的。

所以那一刻，我突然放弃了挣扎和抵抗，冲着吕涯笑了一下。多么荒唐，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背叛了主人的意念，不该痴心妄想的。

“是个很可笑的笑话对吗？你是在笑我竟然这么愚蠢。看我成为天下最傻的傻瓜，太有趣了吧？”吕涯的脸上也现出了荒凉的笑意，他将剑抵在了我的心口上。

吕涯未正式拜师的师父，曾经给了他一把剑，名叫白斩剑。

此剑是用一种非常罕见的蛇梨制成。蛇梨木不仅坚硬无比，而且毒性巨大，一旦被其所伤可散神魔的心魄，另七窍不聚。

其他人还好，若能及时医治还能痊愈，却专是我类最致命的武器。

有些人永远比你想的长远，圈套一环设一环。就算你真的无坚不摧，他们也能想出更厉害的手段。

这把剑是通天送给吕涯专门来对付我的。那年他去五灵山拜师学艺，是多么遥远的事了。原来他们早就想杀我。

“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是神魔两界最大的功臣，谁也不敢笑话你。”反正我时日无多，还不如成就吕涯。

抵在我心口上的剑松了松，我知道他做不到，哪怕他已然恨我到极致。

这一剑下去，我便再不能活，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是我致命的弱点。但我明白，即使无关痛痒，他也不忍心伤害我。

可是那把白斩剑还是深深的刺进了我的心口。

我有一颗柔软而血淋淋的心脏，我逃过了天地时间，瞒过了苍天诸神，在刀山火海苦寒极地中重生。

我把自己伪装成这世上最伟大的存在，可我终究有一颗平凡的心，以及无论如何努力也逃脱不了的宿命。

我会死，而且会死的极其难看。但我决不能现出原形，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倔强。否则人们会失去信仰，天下苍生将要大乱。

我是个戒不掉怒与怨的神，怒气会助长我的力量。他们以为吕涯的这一剑会诛心，让我放弃抵抗，甘愿赴死，可我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谋。

他们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我用自己仅剩的灵力加上冲天的怒怨之气发出毁天灭地的霸气。背后的那些人，绝不想与我同归于尽。所以他们一定会现身，并且联合起来抵制我的霸气。

而我，已经走了。

我想躲在一个地方，静静的死去……

白斩剑并不会立即将我魂飞魄散，我的死亡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且很痛苦。

我去了冰国，一个对我恨之入骨的地方，以后我再也不能对冰族人施加酷寒极冰了。

随着我的消亡，冰川积雪会慢慢融化，也许千万年以后，那里又会是一片绿洲。只是我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太美的东西总是遭人惦记，还不如被遗忘，反而自在。

若是就这样死了就好了，吕涯可以释怀，月夜不必执着，你……我最对不住你，你本该是最骄傲的天女，有美满的姻缘，有自己的一方水土。可你却承受了本该是我的磨难。

这么多年我累了，那份怒气也消磨殆尽了，算了，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