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1(2 / 2)
说话间,守在楚后病榻前的几位公主皇子闻声,都过来与宋拂暄一一见礼。提起这位楚后,亦算是个悲情女子。楚后膝下无有亲生儿女,但听闻她年轻时也曾怀过三胎,只是每胎都没能顺利产下,全部胎死腹中,以致身体受损,再不能育。
楚后并非楚君原配皇后,受封前是位列一品的贵妃。因其母族世代名流士族,加之其本人亦德才兼备、品性高贵,所以即便没有亲生子嗣,楚君还是在先皇后薨逝后,立了她为继任皇后。但皇后毕竟是中宫国母,总要有个嫡子才是。于是,楚君便将先母早逝的一位皇子过继到了楚后名下,从此嫡母成了养母,养母亦成了亲母。
这位被过继的皇子,便是如今的永熙王,安世渊。
宋拂暄与诸人先行退到一边,静待太医消息。赵登令人布好茶点,诸人边坐边等。没多时,眼见殿外一个小内监面色慌张的奔了进来,结结巴巴的通禀道:“大、大监,永、永熙王到了!”
赵登边迎人边低斥道:“殿下来了你该好好引路才是,这般慌慌张张做什么!”
“殿下他铠甲未除,”小内监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埋得更低:“一身的杀……杀气,脸色难看极了,看着骇人。”
赵登面露疑惑:“殿下身着铠甲?他怎么……”
小内监赶紧解释:“听说殿下本在东营校场练兵,许是获知了娘娘的消息,急匆匆赶来,这才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铠甲。”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一阵人影交替,宽阔的殿门处,一道欣长身影已阔步朗朗踏进了大殿。玄色甲胄上的颗颗水珠泛着清亮的冷光,竟是不遮一物,冒雨而来。
“殿下来了。”赵登一路颤巍巍的小跑着迎了上去:“殿下莫着急,太医们正在诊治,一会儿就……”
一顶暗沉的盔帽被顺手一抛,看着明明是轻轻的一下,可小内监没受住力,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接住,站稳了脚跟。安世渊脚下未停,朝病榻方向快步行去,声音冷峭似冰:“听说已经治了两个时辰,母后还是没醒。难道堂堂太医院已经无能到了这种地步?”
赵登满脸的惶恐愧疚,抖着身子就要下跪。安世渊目不斜视,伸手一扶:“有跪我的工夫,大监不如再多去传几个太医来。”
内殿灯火通明,病榻上的楚后髻发披散,双目紧闭,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如纸,唇角皲裂映血,看着实是不大好。安世渊立在榻前,眉头紧蹙,定定的望着榻上的人。良久,回身道:“这到底是什么病症,没有一个人能给本王个答复吗?”
太医院院正言守怀亲自带队来诊,听此一问,赶紧出列回禀道:“殿下稍安,娘娘的病症虽还未找到源头,但病情暂时是稳住了,未有继续恶化。适才陛下来探,已嘱咐我等务必尽快查清病因,解娘娘苦痛。还望殿下容我等一点时间,药方正在拟制,稍后便好。”
安世渊接过药方,细细看了两眼,问:“此方有效?”
“回殿下,”言守怀道:“尚不敢说完全有效。娘娘金口不启,方才的汤药也没能喂得进去。待这一方开具、汤药煎好,想办法让娘娘先将药服下,再观后情,或许能起效。”
“六弟别急,母后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长公主安怀琳起身离座,款步走向安世渊,将自己的绢帕递了过去,声音温柔中不失疼爱:“六弟似是披雨赶来?看你,一身都湿透了,快些擦一擦吧,别把自己冻病了。母后一贯最疼你,待她醒来若是见你病了,且要心疼呢。”
已进殿一炷香有余的安世渊这才有空扫了一圈大殿,接过绢帕拭干鬓边水珠,道:“长姐来了。”
“驸马本也该一同来侍疾的,”安怀琳道:“可他近日公务太多,我便没让他跟着,左右来了也帮不上忙。”转身伸出一只手,朝某个方向含笑招道:“来,王妃怎的见六弟到了,只躲在后头不出声?”
“……嗯?”
宋拂暄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安怀琳说的是自己,那只相邀的手也是朝自己伸出的。心中叹了一声,只得起身离座,稍提罗裙快步走了过去:“长公主说笑了。”身体调了个角度:“殿下安好。”
安怀琳轻抬一手将人扶起:“六弟唤我‘长姐’,王妃却唤我‘长公主’,怎么你们夫妇一家人倒生出两种称呼来了?你们大婚前我曾帮着母后参详过典礼仪程,知道王妃的生辰。刚过新年,又添一岁,王妃今年应该正好二十韶华,对吧?”
宋拂暄低头答是,安怀琳又接着道:“你瞧,六弟长你两岁,我长六弟四岁,从哪头算我都担得上王妃一声“姐姐”吧?既如此,以后你便跟着六弟,也喊我长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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