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3（2 / 2）

安世渊听得饶有兴致：“过去也曾陪母后归宁过几回，但时节挑得不大巧，都避开了北雁南归的好风景。今日听舅太公一说，倒是很想去看一看。”

常太公笑道：“难得殿下劳中有逸，能抽出这片刻的工夫赏赏景实是不易。来人，速去准备一下，稍后请殿下和王妃移步登月湖。”

登月湖在雁回城南边，湖光潋滟，风景极佳。两旁垂柳依依，暖风轻抚，吹得柳絮漫天飘散。游船的画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胜在精丽别致，船身雕有诸多耳熟能详的仁义孝节故事，或梅兰竹菊之类的气节植物。

画舫甲板上，一众女宾围着几张圆桌闲聊吃茶，男宾们多在船舱吟诗作画，两边分得清楚，互不打扰。

“娘娘，”青鸾捧着一小碟精致糕点，挤开人群挨了过来：“这是雁回的特色糕点，要尝尝吗？”

彼时，宋拂暄不知从画舫哪里找到了一根鱼竿，挑了最不起眼的一小块船舷位置坐好，鱼线入水，一片平静，也没有回头看她，只道：“我不饿，你吃吧。”

青鸾凑过去问：“娘娘还在生气吗？”

通常只要不是她二人独处时，宋拂暄便会让青鸾称自己作“娘娘”，主要也是怕被有心人听到她喊自己“小姐”，于她怕是不好。宋拂暄回头看了看她，有些莫名：“我生什么气？”

“求子符啊！”青鸾撇了撇嘴：“王爷把它送给了江妃，您看了不生气啊？”

“呵。”宋拂暄不痛不痒的笑了一声：“这算哪门子的气，我没旁的事可做了吗，要生这种气。”

青鸾偷瞄了她两眼，觉得模样明明挺像生气的啊。想了想，又道：“若换作是我，我肯定生气，气死都不算过分。哪有当着阖族亲眷的面将这种东西送给侧妃的道理，王爷他……”顿了顿，似是泄气了一般的狠狠“哼”了一声：“狐媚惑主，妖孽一只！”

“你说谁是妖孽？”一道黄鹂声从背后传来。

青鸾猛地回头，一见是这位，控制不住的扔了个白眼过去，连礼都没行，直接走到了宋拂暄身旁。

“姐姐这个婢女……”江雨音手上摇着一柄画扇，边轻扇风边含笑道：“真是伶牙俐齿，我很喜欢呢。”

宋拂暄手上提着鱼竿，冷冷扫了她一眼。此处没有旁人，她也没什么兴致与这人再做姐妹和睦的戏码，淡淡道：“好说，江妃若真的喜欢青鸾，待回了京都，我便让她去宜阳殿伺候，只是到时你要受得住才好。”

“呵呵呵……”江雨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咯咯笑声，掩扇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姐姐从越国远道而来，就带了这么一个婢女在身边，妹妹怎好让姐姐割爱。”

手上鱼竿忽然一抖，似有鱼儿要上钩。宋拂暄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面前的碧波上，没再想纠缠：“江妃无事可以跪安了。”

“……什么？跪安？”江雨音简直不敢相信。

“你没听到吗，我家娘娘让你跪安。侧妃向王妃跪安不是最正常不过的？”青鸾含着点蔑笑的瞥了她一眼：“噢，我知道了，侧妃之前从没向王妃娘娘行过跪安礼，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吧？来，奴婢可以教你。”说着便大步走了过去，单手往兀自愣在原地的江雨音背上一压，直将她压得往前一伏差点栽倒：“看好了，就像我这样。”

江雨音哪里能忍得了被一个婢女压着学什么破跪安礼，两只葇荑一通乱抓，用尽全力的拂开了对方，大声呵斥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样无礼！”

青鸾耸了耸肩，摊手道：“我可不是什么‘东西’，但不知侧妃是个什么东西呢？”

“你……”

江雨音气得两腮爆红，一双黑漆漆的眼珠里火光丛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能一□□吞了青鸾。便在这时，船舷边传来了一声水泠泠的“哗啦”响动，一条大鱼就这么上钩了。

宋拂暄搁下鱼竿，提着鱼线，朝江雨音晃了晃手上的鱼：“江妃知道我为什么爱钓鱼吗？”

江雨音满面怒气的盯过去，恨恨道：“我怎么知道！”

宋拂暄微微一笑，解下鱼钩将大鱼又扔回了湖里。望着眼前波光潋滟的湖面，静静道：“因为鱼很笨，只要给一点鱼食，无论潜得多深都会上钩。我喜欢和一切愚笨的人或物打交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江雨音：“你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