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昨晚拳头落在沈虞身上时，他就后悔了。他坐在街边的花坛上，手指颤抖着将烟点燃。顾安凉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与呼吸声，深深地吸了口烟，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虞于他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算对方真如周洋所言对自己抱有不良的目的，他他也只当走路时踩到屎罢了。可是从听见他与男人当街接吻开始，他心头就窜上一股既恶心又愤怒的火苗，等周洋不怀好意地说出他那猥琐的猜想时，顾安凉只觉得脑袋轰然炸开，所有的理智伴随着脑浆炸为粉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接下去发生的一切更像是身体自发的行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打在了沈虞的身上。

他到底为什么会听信周洋的话呢？细细想来，自与沈虞相遇起，他从未对自己有过越轨的行为，反而多次帮了自己，顾安凉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走到半路时对季青和耿周道：“我晚上还有事，不和你们一起回家了。”

耿周不满地抱怨道：“你最近怎么天天有事？”

顾安凉到了沈虞家门口，他抬起手又放下，在心里把解释的话又背了一遍，才轻轻敲了三下门。

没有人来开。

顾安凉皱眉，以为是自己敲的太轻对方没有听见，又加重了力度，敲完后还趴在门上，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难道不在家？”顾安凉嘀咕道，“他不会是住院了吧……可是我昨天根本没有用力，怎么可能伤到要住院？”

顾安凉掏出手机翻到了沈虞的电话，拨通后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喂？”

顾安凉充满敌意道：“你是谁？”

“你等一下沈虞在煮饭。”吕二微将手机拿到厨房，就看见沈虞正低头认认真真地将土豆丝切成头发丝那么粗细，样子是不错，只是若按照他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吕二微怀疑自己一只脚踏进棺材时都吃不上这道菜。吕二微将沈虞拉开，用手机换了菜刀，然后把人推出了厨房，“沈老爷您歇着吧，做饭这种事，交给小的就行。”

沈虞用脑袋夹着手机，边洗手边道：“喂？”

“……你不在家？”

“顾安凉？你打我电话有事吗？”

顾安凉心虚道：“我今天看你书店没开门，就想问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沈虞余光瞥到吕二微已经将菜端上桌，便直接道，“没什么事我就……”他话还未说完，顾安凉便率先挂了电话，沈虞也没放在心上，开心地跑去盛饭。

顾安凉坐在沈虞家门口的台阶上抽完一支烟，才手插着口袋下楼去。

翌日，沈虞早起去上班，吕二微顶着两个黑眼圈道：“我送你。”

“不用了，你回去接着睡吧。”

“我正好想吃兴德楼的汤包，送你只是顺路。”

吕二微家和沈虞的店在C城的两头，坐地铁要换成三次差不多一个小时，非常的折腾。沈虞知道买汤包只是借口，不过对于好友的好意，他没有必要拆穿。吕二微将沈虞送到书店门口，沈虞下车时他摇下车窗道：“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沈虞思忖片刻后道：“我待会把菜单发你手机。”

吕二微比了个“OK”的手势，开车离去，沈虞转身才发现等在店门口的顾安凉。他低头靠在墙上，看不清神色，沈虞过去将书店门打开，一边问道：“两次三番地找我，有事就直说。”

顾安凉抬起头来，脸色看着很是不好。他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沈虞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走时还用肩膀撞了沈虞。沈虞只觉得莫名其妙，看着顾安凉的背影嘀咕道：“什么毛病？叛逆期的小孩啊……”

他摇了摇头，开门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沈虞并没有将那天早上顾安凉的表现放在心上，之后放学时遇见他也会抬手打招呼，但对方就像是没看见一般扭过头去，也不像从前那样总是往店里跑。面对顾安凉这些反常的行为，沈虞心里觉得纳闷：自己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他吧？

沈虞曾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戛然而止了，直到他在后门再次遇上了收保护费的顾安凉。沈虞第一次见顾安凉收保护费的时候就知道，他其实内心是不愿意的，之后在医院也向他提起，当时顾安凉闷声道：“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没想到话说完没几天，他又重操旧业。沈虞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知是生气还是遗憾，顾安凉手插着口袋站在那里时，眼神里空荡荡的，整个人明显游离在外。他拿了钱随意地塞在裤子口袋里，走出去的时候却被沈虞抓住手臂拦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虞面无表情的模样，往日里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让人莫名地想亲近。

沈虞：“你不是答应我，不再做这种事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