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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开始拷问自己:难道我的心理活动就那么昭然若揭?

我翻开尾页,心内的吐槽戛然而止——只因他画得很好,即使是我这种对绘画艺术完全一窍不通的人,也忍不住要发出这样的感叹。倒不是说他画得有多么逼近真人,说实话,或许是时间仓促,纸上的线条实在过于随性,成品几乎是有些抽象的。

米色的的背景之上只有寥寥几笔,单手插兜站着一个人,他穿一身款式稍宽的西服,却不系领带,衬衫开了几颗扣子,有一对深陷的锁骨,裸露在外的手脚腕细瘦。他眉眼郁郁,侧对着我,微仰的下颚绷紧,拉出单薄的流线。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或者说,是再长大些的我。

可他又不像我——我不可能有这么高的个头,也没有那么好的品味,更不会有那样洒脱的气质。

“我没记错的话……”他打开一瓶酒,为自己倒上一杯底,手指拎着酒杯,却不急于入口,直到我迟迟没听见他的下文,将流连画中的视线转向他,才不疾不徐接上自己的话音。

“今天是你生日?”

我盯着那摇曳的浅棕色液体,有点发懵:“啊,是……你怎么……”

随后我就自己想通了:他认识北城,或许只是在闲谈中曾说起过我,又恰好他记忆超群——何况七月七日是多么好记的一个日期,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随后我就问了一个连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问题:“你要送我礼物吗?”

亲娘诶,我都口出了些什么狂言?

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点头,答:“是啊。”

我无法判断这只是一句笑谈还是他确有此意,但此时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应该冷场的时机。

“嗯……那么,是这幅画吗?”毕竟我眼下只能想到它。

“是,也不是。”他卖这关子,慢慢喝光那口那我叫不出名字的酒:“那不是画,是设计稿,不过只是最初的草稿。”

“所以……”

“所以,”他截断我的犹豫:“我会送你一套定制装。”

我震惊了:“什么?你认真的?童装?”

“当然不是。”

他将空杯反扣在桌面,就着倾身的姿势看我:“等你十七岁的这天,再来找我要。”

那就是七年后,开什么玩笑,七年后他都不见得还记得我。这听来实在荒谬,我本该问他为什么,可我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他忽然从桌下的小盒中忽然抽出一张小卡片——真是小,还没有我巴掌大,素白的方块被他按在桌面推过来,迎风送来清冷的雪松木香。

上面印着一串数字,此外别无它物,作为一张名片,它简洁得令人发指。但若要是出自宁树之手,我又莫名觉得这才像是他的风格。

“谢谢。”本来是挺难以置信的事情,可我还是信了。

他懒懒“嗯”了一声,似是满意于我的态度,随后抬手看了看表,笑了:“殿下,生日快乐。”

我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笑了,只因话音刚落,我身后的落地钟便响起了整点报时的乐声。

我吓了一跳,可想到他那掐着点,赶在这天过去之前送祝福的举动,一时又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过于不真实了,可零点的钟声敲响,我的“南瓜马车”犹在,这绮丽的梦境竟不是梦。

夜风渐盛,那一直以来若有若无撩拨着我的香气骤然浓郁,有什么在我头顶簌簌作响。我有些畏惧于与他长时间的对视,此时终于找到了错开视线而不会被认为是落荒而逃的理由,忙端出惊奇的表情抬头。

然后我就真的惊奇了。

头顶的景色竟不是我原以为的星空,而是一大片交织的紫色花朵,顺着原木的廊架攀延而上,迎风招展,为廊下这方寸一隅弥散香甜的气息。

这就有些浪漫地朝纲了。

“这些是,什么花?”

我想我此时看起来或许不太淡定,再无法维持装模作样的姿态,因为他看我时面上始终带着的,那种仿佛洞穿一切的戏谑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令人心跳漏拍的柔软。

“铁线莲。”他说:“比起白花,我更喜欢紫色……花语是,宽恕我,我因你而有罪。”

这是他今夜对我说过最长的一段话,我蓦地又想起他之前那句不知所云的“对不起”。

“宽恕我,我因你而……有罪?”我喃喃地问。

他静静地看我,答话时删去我语气中的犹疑,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那竟是一种心如死灰般的平静。

“宽恕我,我因你而有罪。”

我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不为宁树所偏爱的白色铁线莲,花语是“美丽的心”。

原来一切从那时起,就有迹可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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