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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显然还是不够了解他，并且头一回得知“小白脸”居然已经变成了一种夸奖，听他这语气仿佛还属于是颇高的赞赏。事后我拿这事问过他，他摸了摸下巴，一脸理所应当：“说明我长得帅，你以为随便来个谁都能被包养么？”

我竟无法反驳，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他微微弯腰避过路旁一根低垂的树枝，身子顺势往我这边靠近了，冷不丁地说：“DC来这边设个分部，也是时候打开国内知名度了。”

哪怕我向来自诩心思活泛，也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我刚见他时说的第一句话，顿觉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的原因有二，一是惊讶于他看似冷漠之下的细心，竟能记得我这随口一提的问题；其二是，他也没像其他长辈那样，用“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的态度糊弄我。

这是非常令人心生好感的举止，再开口时我自己都能察觉到语气放松不少。由此可知，这人不仅察言观色一流，且是调节气氛的高手。

“就是说，你会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咯？”

“嗯。”他想到什么，忽然笑了：“殿下，上次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记忆迅速地倒带，定格在那年夏天——脚下的灯火奔流，头顶的花海摇曳……我拼了命才勉强拽住自己飘远的思绪。可我想不出他突然提起这个的目的是什么，只好诚实回答说没有。

“嗯，我猜也没有。”

随后语速极快地报了一个地址，是我所在城区的商业中心，在没听清的杨一淳“什么什么刚说了什么”的一连串询问中，勾起嘴角看我：“记住了？”

我忽然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上了暗语，随即滋生出一种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兴奋来。我严肃地一点头，见他笑意加深，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也跟着笑了。

“那就先谢主隆恩了。”

我：“……”

看来三年前，前台的美女姐姐的确原模原样地转达了我临别前留下的“问候”。

“是不是在想，老大不小的人，怎么这么记仇？”

我本能地想否认，刚一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就是有这么一种能力，总让人觉得，任何谎言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

“因为不是记仇。”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利落地抖出一支烟，咬在嘴里，随后“啧”了一声：“忘带火了。”

终于找到插话机会的杨一淳：“诶种树的你不是随身带着一个……”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将那个银色的金属方块拿出来了，即使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了，像是鬼使神差。

我留意到宁树看我的眼神又变了，甚至浮现出些我原本以为不会在他身上看到“欲言又止”。

我沐浴在他这样的神色下蓦地有点儿紧张，可这紧张却是矛盾的，既害怕他说出些我无法招架的调笑话，又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可他只是歪了歪头，欠身而下凑到我面前，说：“劳驾。”

我盯着眼前这幅超清的“面部特写”，身体再一次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指尖擦亮火花，视线没离开过他，看见他眼中有赞叹一闪而过。

没白费我练了这么久的点火动作。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好固定住火苗，我身体里某个地方忽然“咚”地一声，我忙抬眼看他，生怕也被他听见。

所幸他恰好垂下眼，点燃香烟轻轻一吸，我在第一缕烟雾升起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声音，借着这个令人有些呼吸困难的距离，像是窃窃私语。

“你刚说不是记仇，那……是什么？”

他没起身，也没松开我的手，只是并指把烟夹住，扭到一旁吐出一口烟。

“有点在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