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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树又回到了之前懒洋洋的状态,看不出是在走神还是养神,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而丁香果然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幽默风趣,没有架子,一会儿夸我上学早真厉害,一会儿又说喜欢我的绿色眼睛,以至于我全程都处于受宠若惊的状态,吭哧了半天才说出那句蓄谋已久的:“姐姐,我一个同学特别特别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你能——”
“行啊!”她向我伸出手,以一种我意料之外的爽快询问:“笔拿来,签哪里?”
我下意识去摸左肩,却落了空,这才想起今天压根儿没背书包,又求助地去看宁树——设计师的灵感永远来得猝不及防,因此他总在身上备着纸笔。
宁树坐着没动,甚至连眼都没怎么睁开,只把环在身前的双臂放下来,示意我自己拿。宁树此人,向来不走寻常路,钢笔不肯好好别在胸前的口袋,反而揣在怀里。
伸手,解开他西服外套那唯一一颗扣上的纽扣,再掀开一侧,从他内袋拿出笔来——这本该是很简单的一系列动作,可我光是在脑海里演练一遍,就有点儿呼吸困难了。
“愣着干嘛?”他身子往后仰了仰,以便于我进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走神委实过于奇怪了,我定了定神,为了避免手指的颤抖被他察觉,便飞快地开了扣子,往他怀里探,模样看起来大概有点急切,惹得丁香忍不住小声笑起来:“别急啊弟弟,我又不会跑了。”
宁树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追星男孩,偏偏我还不能为自己辩解。要说什么?是说影后其实我不喜欢你,还是宁树我一碰你就见了鬼的紧张。无论哪个都太不像话了,尽管它们都是真的。
“签……”宁树带来的速写本上都画满了,我犹豫了一下,拽平了衣角:“就签我背上吧。”
想了想又说:“她叫米三顾,从初一开始就喜欢你了。”为了能见你一面,现在还在分秒必争地排练话剧呢——可这个我不能说,不然显得多像赛前和评委攀关系似的。
背对着丁香就意味着我整个人是面向宁树的,我回答着她询问的米三顾的写法,一边心虚地垂下目光,另一边又希望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心虚。
偏偏他不肯放过我。“女同学?”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出于疑惑而抬起头,说着“是啊”,分明是司空见惯的面无表情,不知怎么我却直觉他又不高兴了。
怎么那么喜怒无常呢?
“好了!”
丁香出声打断了我的腹诽,我连忙回身道谢,扭着脖子好像是在辨认背上的字迹,其实是拿了笔却不知道怎么办。要我怎么拿出来的又怎么放回去吗?再来一回未免太刺激了。
正在我天人交战之际,手上蓦地一空,宁树抽走了钢笔,微敞怀抱的模样格外好看,平淡地看了我一眼:“不是要家教么,走吧。”
“啊?哦,哦,是。”
我不太明白自己又怎么招惹他了,连逐客令都下来了,但愿自己没露出什么难堪的神情,起身时又郑重谢了影后一遍,背起我的琴大步走向停车位,都还没来得及觉出难过,身后又是一道椅子后撤的磨地声。
我听见丁香有些惊讶地问:“宁先生也要走了吗?”
宁树不紧不慢地:“嗯,回见,今天的事我会考虑。”
我脚步慢了下来,丁香的语气弱了,隔得稍有些远,我听得不甚分明:“啊,好,不过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算是吧。”宁树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再不快点儿,灵感要跑了。”
然后肩头就被按住了,微凉的掌心半推着我,仰头看见他将速写本支在额前,无法忍受阳光似的催着我快走,蹙起的眉头加深了他的轮廓,我居然觉得他这不耐烦的样子相当好看。
那一刻我可能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任由那个仿若智障的问题出了口,我说:“宁树,你是吸血鬼么?”
“不是,”他没嘲笑我,气定神闲地扫我一眼,说出的内容却石破天惊:“我有白化病。”
我脚下绊了一下,他很快地揽住我,鼻尖撞进他胸口,然后我就不动了。
“怎么了?”他掰我的下巴——他似乎很喜欢这么做,我扭开头,又被他更强硬地抬起来,使我不得不直视他。
四目相接时他愣了一下,欠身仔细观察我眼周片刻,随后笑了:“啧,这可怎么办——”
他掌心后移,食指贴在我耳后,单手捧住我的脸,冷峻的灰眼睛像是被烈日烤化了,视线如澄澈的溪流一般,柔软地流淌过我。
“我让殿下心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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