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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我指着她,准心大概有误,不过意思到了就行,又指了指房子里面:“还有苏羌,都来了,我们一家人、都在,我很……很开心。”
过长的句子带来短暂的呼吸不畅,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说完我就赶紧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也没听到回应,还以为李子甜走了,刚要抬头,被一巴掌粗暴地摁下去。
“别动。”
我有些诧异,依言没敢再有动作,隔了一阵儿,才陪着小心地问:“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喝多了,不太清醒,你别跟我一般见……”
她忽然起身抱住了我,很用力,撞得我眼冒金星。可我没吭声,因为她的脸颊就贴在我耳畔,一片新鲜的湿热。
“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在的。”她轻声说。
我越过她的肩头,看着凌驾于我的万里星云,眨了眨眼睛:“是么?”
“我保证。”
我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要给她擦眼泪,摸索着找到她的脸,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她的手机响了。她连忙一抹脸,当掌心挪开,转眼又是那个冷酷女孩李子甜。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也不提醒我。”她结束通话,在我脑门上戳了一下,秋千跟着往后轻轻一悠,悠得我一头雾水。
“提醒你什么?”
“北屿她公司和DC的合作啊,宁先生不是准备在新年推出第三个女装系列吗,中国风,和北屿定下的年后首刊主题一致,DC这次的新款会以她的杂志社作为先行宣传平台,拍摄地就在这座山,他提前过来踩个点……你这什么表情,不是搭了你的线才谈成的么,你不知道?”
“我……”
我刚起了个头,却见她忽然挺直了腰背,以会见国家元首的庄严肃穆,朝我身后挥手致意。我脑袋里“嗡”地一声,心说:不是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然而李子甜款款伸出一手,越过我头顶,一声温文有礼的问候坐实了我的揣测:“好久不见,宁先生。”
一道淡漠却客气的男声自我身后响起,那是我决计不会错认的一个声音。
宁树说:“好久不见。”
我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滑差点摔了出去,被一双手稳稳托住了双肩。我不敢回头,后脑勺抵着那人腰腹一带,如石像一般冷而坚硬,说话时腹腔的震动像电流一般击中我,我猛地抓紧了身侧的铁索。
“能占用这小东西一点时间吗,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无视我满脸求助的神色,李子甜露出一个矜持的商务微笑,就和五年前那样义无反顾地卖了我。
待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宁树便撕破了他彬彬有礼的假面,双手固定住我的肩不让我挣动,自我背后不冷不热地说:“殿下真是好大的架子,把我惹毛了,还得我上赶着来哄。”
嗅到他腕间隐晦的冷香,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轰然倒塌,一个纠缠我数日的念头忽然淹没了我:你凭什么晾我这么久?
我愤怒地后仰起头,自下而上地瞪视他:“我的架子才不大,你别贼喊捉贼,是你故意吊着我,你明知道——”
愤怒使我的瞳孔得以短暂地聚焦,借着皎白的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
比起上次见他时,他消瘦得很明显,满脸的漠然也盖不住眼底的疲倦。我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明知道你不理我的话,我根本不敢主动去找你……”
“不敢?”
他掌心沿着我肩侧滑至胸口,另一手顺着我脖颈而上,冰凉的指尖在我紧绷的皮肤上游走,用扼住咽喉的动作,将我下巴抬得更高了些。
他弯下腰,膝盖抵着秋千的木板不让它摆动,低头在一个离我极近的距离停住了:“为什么不敢?”
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颈间的青筋在他的抚摸下激烈地跃动,像是随时准备着爆开。他隔着几层衣料,在我心脏的位置安抚似的拍了拍,这个动作太过温柔,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我忽然按住了那只手,往我心上用力摁了下去。
我睫毛疯狂地颤动,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这反而给了我开口的勇气:“你就别再明知故问了。”
他的面孔与我倒置相对,因此我没能判断出方才他嘴边那转瞬即逝的弧度究竟是上扬抑或下垂。我想酒精与做梦在某种意义上有着相同的作用,都是痴心妄想的温床,将百炼钢披上绕指柔的皮囊。
否则我怎么会这么胆大妄为呢。
我直直看进他灰色的眼睛:“宁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殿下……”他拇指摩挲着我唇角:“别逼我犯罪。”
“给我。”我攥紧了他的手,简直想把心挖出来给他看:“之后怎样我都认了,我就这一个念想。”
他的眸色又深了些,如同关了灯的房间,将我锁在里面。他毫无征兆地欠身而下,某种冰凉却柔软的东西压了下来,吐息间薄荷寡淡的香气与我滚烫的呼吸交缠。
陌生的重量落在我唇上,那是我曾肖想数次的触感。
宁树吻了我,在巨大的月亮之下。
金色的焰火拔地而起,一朵接一朵,绽开成一片绚烂的花海,偶尔照亮宁树沉静的侧脸,无论看他多少遍,仍像初见时那样令人心折。我听见房子里人们高喊新年快乐,声音被墙阻隔,像是从远方赶来。
“这是你想要的吗?”他轻贴着我的唇,在焰火跌落的片刻沉寂里,笑得轻快无忧:“我的殿下。”
我闭上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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