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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句不太高明的试探,他必然能听懂我的言外之意,而我只是想看他会作何反应。我都想清楚了,如果他装傻敷衍,这说明他对那个吻是后悔的,那我就会配合他当一个酒后失忆的晚辈,不再越界,如同我在索吻时所承诺的一般,他想怎样都可以。

宁树的肩上落了几枚枯叶,被走动时掀起的气流吹落,打着卷飞舞,几乎飘到我眼前,我的思路陡然中断,怔怔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身影。

他几步迈下高台,轻轻一抖烟灰,另一手掌心向上,朝我伸来。

“来。”

与预想中的冷硬不同,这只手是有温度的,是怕冷的他始终藏在大衣口袋,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温暖,在这一刻全数给了我。

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我将贡品摆上,点燃烛香,闭目祈祷,从始至终未置一词。不打扰、不嘲笑,也不刻意迎合,直到我向他走去,才不甚明显地笑了笑。

“我以为你会躲着我呢。”

自尊心过剩大抵是男人的通病,“躲”这个词在一定意义上等同于“没种”,我下意识就想否认,可一对上他烟灰色的瞳孔,真话便脱口而出了。

“我是想躲,”我说:“可想见你更多。”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判断我这番话的真实性,脸上的笑意渐深了些,偏头浅浅吸入一口烟:“嗯。”

我看着他消瘦的侧脸,忽然又开始心疼,但身后还有不少正在布景搭棚的工作人员,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大年初一还干活,你的员工不投诉你吗?”

“他们?”宁树夹烟的手随意向后一指,居然一脸认真地回答我:“都是法国人,不过春节。”

山间雾大,我这才得以看清那些匆忙的身影果然都不是亚洲面孔,既然语言不通就不再有所顾忌:“我是说你。”

宁树这才略略一挑嘴角。“北主编年初十发刊,算上搭场景、拍摄、后期、排版,我还嫌时间不够。”

我的重点却短暂地打了个拐,声调都跟着扬了起来,大概高兴得有点儿露骨:“这么说,你能在这待上好几天?”

宁树从旁捏过一个装着水的一次性纸杯,把烟熄了,继而一推我肩膀,带我钻入一片层层叠叠的纱帐。

“那殿下是希望我加班,还是休假呢?”他双指微并,动作极轻地挑开一角落在我额前轻薄的青纱,目光始终追随着我,像正掀开新娘的盖头。

我被自己这过于大胆的类比吓了一跳,随即就有点无法继续故作镇定了。

“那,那就劳逸结合吧。”

他终于低笑出声,伏在我肩头的男人因为身高的差距而不得不完全低下头来,像是对我俯首的狼。镜头之下的宁树永远高昂着头颅,哪怕在有女士同伴的情况下也只会微微矮身,做侧耳倾听状。

我却见过无数次他低眸垂首的模样。

我缓缓揽上他的脖颈,因为紧张从而动作有些僵硬,最终仍是坚定地、郑重地将他紧紧抱住了。

“昨天忘了说。”我在他耳边颤声道:“新年快乐。”

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我想这一年我都将铭记得偿所愿的喜悦,而我的这种喜悦,如果能分你一点就好了。

“杨一淳说你有新年礼物要送我。”

他忽然勾住我的腰,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将我抱了起来,放在临时搭起的书桌上,身体欺上前,我不得分开双腿而坐,下巴很快被他捏住了。

我双手还松松挂在他颈后,闻言差点跳起来,却被他卡住腰身,只得拔高音量以示愤怒:“我拜托他帮我送你的,你没收到?”

“别动。”他大手钻进我卫衣,好笑地在我腰窝上敲了一记,俨然已经彻底摸清我的弱点。我脊柱一麻,向前栽进他怀里,听见他喜怒难辨地低哼一声:“收到了,但你得亲自送我。”

他从大衣口袋摸出一个细长的方盒子,摘下我一只手,要我好好拿住了。

盒子里躺着一条银灰色的细领带,别一枚冰蓝色领带夹,隐约闪烁着内敛的锋芒,像此刻他眼底的光——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宁树。

他轻轻解开大衣脱在一旁,又扯下衬衣上的领带丢下,将线条流畅的脖颈凑上来,语气隐含某种威胁:“还得亲手给我戴上。”

我看着他苍白皮肤下纤细的经脉,靠近了甚至能看见那微弱的跳动。他说“亲手”时加重了语气,喉结陡然地起伏,那近乎是一种引诱,令我顿生嗜血的欲望,想要一口咬上去,在那干干净净的皮肤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像兽类标记自己的领地。

我大概疯了。

说出来不怕被笑话,我在买下这件礼物的那天起就拿着苏羌的领带苦练了好一阵儿,即使我知道学了也没用,我所期待的场景注定只能在幻想或梦境中出现——可谁说梦想不能成真呢。

这无疑是我完成得最完美的一次,当我将领带夹从宁树衬衫的缝隙中穿过,指尖不经意掠过他胸口,宁树眯起眼睛,忽然按住了我的手。

“殿下,你知不知道,送男人领带意味着什么?”

宁树的眼中压抑着风起云涌,眸色渐深,像是暴雨前夕的乌云。他带着我的手向下,握住了一截领带的下摆,徐徐倾身靠近,仿若是我的牵引使他向我再次垂首。

他鼻尖在我颈侧厮磨,深嗅我耳后,触感生凉,快要镇压不住我皮下沸腾的血流。抓着他的手臂,没能忍住一声呜咽似的低吟,我想哪怕他此刻伸出利齿,我也必定甘愿扬起脖颈,献上鲜血与性命。

我无意识地抓紧他的头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亲了亲我耳坠,湿热的吐息是压倒我的最后稻草:“你想拴住我。”

我忽然抱住了他,小腿勾住他窄瘦的腰身,如同溺水之人攀附浮木,宁愿随波逐流也不肯放手。

我恍恍惚惚中笑了:“那看来是送对了。”

青色的细纱随风摆动,过分美丽的事物往往不够真实,编织这方寸一隅,一时竟比梦境还像幻影。

我和我的心上人远离人潮,这里无人惊扰,唯有风吟,是我妄想醉生梦死其间的世外桃源。如果真是梦境,我愿意长睡不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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