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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笑了,捏着我的下巴轻轻摇动,双眼略微眯起。“这么心虚,殿下偷偷去约会了?”

冤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和谁约去,个加班狂。”

我低声嘟囔,故意说给他听,却不敢抬头看他是什么反应。他应该是又笑了一会儿,无声的那种,全靠胸腔微微的震动才得以辨认,很容易叫人生出想要整个人蜷入他怀中的冲动。

可我留意到他身后的车还亮着灯,和他一同的必定还有别的人。我拽下耳机,手臂顺势抵着他胸口,拉开一段距离。

将线缠在手上,我装作随口一问:“你怎么来了?”

“参加个晚宴,路过这里。”

我就知道——我有点郁闷,就知道宁树怎么可能会这么有闲情逸致专程来找我。然而他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小罐汽水,向我抛了过来,又说:“还有点想见你,就来碰碰运气。”

“你运气挺好……”

话没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握着那个带有宁树体温的罐子,飞快地跑了个神,心说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上次也是这样,招呼也不打就突然出现,宁树该不会是经常从我家“路过”吧?

那我运气可太差了。

“天冷,不准喝冰的。”他警告似的伸出食指点点我眉心,将我悔恨的表情曲解成了对汽水温度的不满。

闷雷炸起,层叠黑云背后偶尔有撕裂的光,他侧身望天,捏了捏我冻得发麻的耳尖,以至于我一时没意识到这个动作背后的亲昵意味。

“行了,回家吧。”

说着就要走,我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反握他的手,他略微挑眉,稍显不解地回身看我。

“你可别喝酒,酒精饮料也不行。”我忧心忡忡,这一杯倒酒后驾驶的黑历史简直历历在目,继而又想起那场人为的车祸,北城枯瘦的左手自我眼前一晃而过。

万一又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试图重演历史……

他嘴角噙着点笑,不置可否地“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我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不愿在人前落了他面子,手上使了点劲,将他拽得向我弯了腰,把声音压在嗓子里。

“你别笑,我认真的。”

“这么担心我?”

他离我极近,故意学我压低声音,眸子低垂眼尾却上挑而起,漂亮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我简直不能理解,这人平时一本正经,怎么一到我面前就这么没个正形。

“有本事你就别让我担心。”我被他戏谑的眼神看得有些恼,干脆道理也不讲了:“不行,你必须答应我。”

“我要是不呢。”

他要是不呢。

我被他问得愣了,心说:对啊,他凭什么听我的?我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冒出三丈,陡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倏地自行熄灭了。我可以仗着北城的宠爱而肆无忌惮,却无法用同一套面对宁树,你说奇不奇怪。

我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这个认知几乎是立刻就让我心灰意冷起来,我不知道别人的青春期是不是也这样,任何情绪都来势汹汹,可我无力阻挡。我扭头就走,不想将脸上直白的失落展现给他看,这让我觉得难堪。

可这种稍显矫情的忧郁没能顺利维持下去,因为下一刻我就被勒住了脖子,短暂的窒息几乎让我变成斗鸡眼。宁树漫不经心地拽住我的卫衣帽子,而我毫无防备,轻易被他拖了回去。

“炸毛了。”他勾起嘴角,轻描淡写的,掌心随意揉乱我的头发,仿佛我是什么供人把玩的小动物。

我简直被他气得神志不清,用了些力气挣开他的手,这会儿觉得自己就像只冒烟的开水壶。与他只隔半只脚的远近,我不得不仰起脸来,而他不低头,只略垂着眼看我,不值得为我大动干戈似的。见我神色认真,目光才逐渐冷了。

他单手掐住我的两腮,强行使我嘴角上提。“哟,想教训我?”

“什么……?”我有些出神,等回过味来,顿时感到一阵无法名状的悲哀。

我从不怨恨自己的出身,这时却萌生出种深切的遗憾。可惜我出生得这么晚,错过了他最无所依托的少年时光,我们相遇时他就已经无坚不摧,因此我将永远无法取得他真正的信任——即使我就差把心挖出来捧给他看了。

“教训你?我哪儿敢教训你……你们全把我当小孩儿,什么事儿都不告诉我,我说的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我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唯独在他面前还跟小时候似的那么容易委屈。“我不服气,总想证明自己。这很幼稚,也很惹人烦,我知道,我——”

“以后不会了。”

我像总结陈词那样毫无起伏地说完,语气过于平稳反而显得僵硬,听起来有种赌气似的意味,我自己都觉得这番保证实在很没有说服力,显得我更幼稚了。

在坑自己这件事上,我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却没等来宁树的嗤笑——他最擅长那种笑,很短促,带点儿不走心的轻慢,叫人难为情,偏又不觉得他可恶。

“我知道了。”

我被迫保持假笑,想说你知道什么了,为什么忽然用这么专注的眼神看我。这个敷衍怪,肯定又想好应付我的说辞了,而我肯定招架不住,这次八成又要不了了之。我怎么就这么好糊弄?宁树这个王八蛋……

“我会听话的。”他低声说:“殿下对我最好了。”

满脑子纷乱的、无逻辑的、零碎的念头倏而消失了,犹如狂风过境后的高楼天台,空旷而宁静。

我听见有人在喊李老师,是不是你家衣服掉我阳台了,声音像是住在我楼下的阿姨。那应该是我的衣服,李女士说我洗衣服太凶猛,把领口扯大到挂都挂不住,可我总是忘记去买大号的衣架,遇上大风天,衣服就容易被吹走……

“你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走神。”他拿冰凉的手指弹了弹我下巴,露出一点拿我没办法的无奈神色。

又来了,限量版的温柔宁树。我被他看得晕晕乎乎的,连委屈也忘了。

我艰难地试图从美色中找回半分神志,可他这次的好脸色维持得格外久,一时没把持住,又凑得离他近了点,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见了。

心里到底还有点儿气,鞋尖对着鞋尖,我轻轻踢他。“你这人,变脸跟翻书似的。”

他由着我慢吞吞地半偎进他怀里,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嗯”了一声。

而我天生记吃不记打,他就这么随便嗯一嗯,我就完全消气了。

他慢慢拉低我的羽绒外套,单手探进去,隔着我单薄的春季卫衣,环住我的腰,从外面看不出一点儿拥抱的端倪,好像我们只是单纯靠近了说悄悄话而已。

“北植,”他宽大冰凉的掌心支撑着我腰背,以防我因为腿软而站不稳,有些认真地俯视着我:“再也别用刚才那种表情看我了。”

他极轻微地笑了笑,说:“我有点被你吓到了。”

什么表情?我生气的表情?我刚想出声询问,话到嘴边却刹住了。他落在我身后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蓦地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句玩笑——

他在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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